“此处便有一个现成的郎中,你忘了吗?”
“这……”
蓝不道冷冷一笑,迈步走向这边。
司空玄大急,蓝不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难道传言有误?他算准了蓝不道不会对个乞儿的死活上心,所以才冒险用内力伤了乞儿,借口送医脱身,打好的主意是离开此地,半路再找个借口丢下任其自生自灭,既脱离了危险,又打发了麻烦,一举两得。
谁知道蓝不道不按常理出牌,这下该如何是好?万一让他发现端倪,岂不是要糟?
司空玄干笑道:“这等卑贱之人,何劳蓝兄费神,脏了贵手。在下想起来了,今晚不能在此处过夜了,门中有急事要立刻赶往上沛城,正好顺便带这乞儿去城里找个郎中瞧上一瞧,蓝兄如不急着赶路,就在此歇息,也可得个清静。”
见蓝不道没听见一般,仍然向这边走来,司空玄的背上急出一层薄汗,眼珠一转,换上一幅悲天悯人的面孔,假意慈悲地说道:“这
孩子甚是可怜,在下把他带到上沛城,医好之后,就安顿在我司空门下,也算为他寻个安身立命的好地方,不用再以乞讨为生,饱受饥寒之苦了。”
蓝不道似笑非笑地看着司空玄:“司空门主倒是菩萨心肠。”
嘴里这么说着,身子却挡在通往门口的那一侧,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司空玄额头见汗,一时间竟想不出应对之策,情急之下,只能拼命暗示司空月赶快带人离开。
司空月不明白师父何以非要坚持深夜赶路,见怀里的小乞儿一张脸痛得扭在一起,却依然倔犟地咬着嘴唇,不肯叫出声来,两颗兔牙把嘴唇咬得都沁出血丝了,还努力地想对着自己笑。
这孩子是怕自己担心吧?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大的忍耐力!这是受过多少苦才磨练出来的?
司空月心中怜惜,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掠过一丝心疼,虽然一向自制力超强,终究年少。抱着小乞儿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
看到师父示意自己赶快离开,无暇细想,只当是司空玄着急是怕误了小乞儿的病,双臂收紧,抱牢那个软软小小的身子,迈步向外疾冲。
眼前一花,一道人影倏地挡在面前,司空月收势不及,差点撞上。连忙双脚下沉,扎在地上,这才及时止住脚步。
“我说过了,我来诊上一诊。”蓝不道沉声说道。
司空玄不明白蓝不道为何如此坚持非要替小乞儿诊脉,心中暗骂他多管闲事,可是蓝不道又惹不起,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自己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再去阻拦。
心下忐忑,怕蓝不道看出来是他暗中捣鬼,对一个小孩子下此毒手。可是又不敢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蓝不道走到司空月身边。
司空玄心里暗中戒备,眼观六路,看好路径。浑身蓄势,如果蓝不道发难,便以最快的速度先发制人,从最佳逃跑路线逃之夭夭。
见有人过来,司空月回头,怀里的小乞儿抬眼望向来人,清亮的眼睛对上蓝不道。
“濯泉眼!”
蓝不道一震,睁大眼睛,面上的表情惊喜交加,突然疯了一般从司空月怀里抢过小乞儿,提在手里,仔细查看。
小乞儿的眼睛又大又亮,黑白分明。黑得反常,白得耀眼。似两泓清泉透澈无比,定睛一看,那单纯而特别的眼神似乎要把人的意识吸进去,好生洗涤一番。眼睛眨动之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似风扫过泉面,映得双瞳更加澄澈,让人忘记尘嚣,甘愿在这在纯净美好之中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