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天的心情都被他这句话断送了,不,不只是这一天。如果说从前江知栩的漠然带着些许克制的礼貌,今天从他走进公司,所有人都知道,总裁生气了。
这么多年,见江知栩生气在凯安所有员工的心里和富士山火山喷发,和铁树开花的几率是一样的——千年等一回。
宋恩羽下午还有一台手术,中午甚至都没时间吃饭,就在写病历,最近收的病人很多。其实齐武阳说得那种,把实习生当免费劳动力的情况,哪里都有,只不过自己在的地方不明显。可很多事好像默认是实习生的工作,比如每天没完没了的写病历。
实习生毕竟不是未来的同事,他们很难对这个医院产生归属感,医院的其他人也很难产生信任感。好在这个科室的人都还算是真心带教。
累了一天的宋恩羽一回到家,边解围脖边脱外套,一路从玄关脱到客厅,整个人看到沙发就跟看到久别重逢的情人,结实地摔在上面,感受着那一瞬间的放松。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以往这个时候,江知栩回来都会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到卧室。今天一进门看到散落一地的衣服,帽子,围巾,江知栩无名的怒火就烧了起来,他甚至都没再克制,径直把人叫醒。
宋恩羽见他回来了,揉揉了眼睛,就要去讨吻。对方却猛地躲开,冷着脸问:“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回了家衣服帽子都要挂好?”
宋恩羽粘在人身上迷糊地回应:“嗯。”
江知栩推开他:“那去一件一件捡起来,挂好!”说完,坐在了沙发上等着宋恩羽行动。
推人的时候江知栩是带着情绪,宋恩羽自然感觉得到,一瞬间从昨天到今天所有的委屈也都涌在心口。宋恩羽没去捡,而是转过身去向反方向的画室走去。
江知栩疏离地声音又一次响起:“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宋恩羽再也受不了他这样突如其来的冷漠,他忍着堵在喉咙处的委屈,回头冲着江知栩说:“我去捡起来,但你别后悔!”
江知栩余光看到他通红的眼底,一时间也心软了下来。他一整天的情绪都陷在早晨江文邹说得那些话里,难以抽离。以前宋恩羽也会这样做事没有后手,江知栩都会默默帮他善后。他刚想说话,宋恩羽已经把地上散落的衣服、围巾捡起来,重新穿戴好。
江知栩站起身来,房门被“砰”的一声震响关了起来。四周逐渐浮起的安静让江知栩暗暗后悔。他坐在沙发上冷静了半天,开始给宋恩羽打电话。
对方此刻正在马路上飞驰,刺骨的寒风似利刃划在脸上,也划在心上。他忽然开始审视这段回归平淡的感情,想到了《浮生六记》,他以为即使回到柴米油盐的生活,他们俩至少也该是沈复和芸娘那般相知相守。
可现实好像有些不同,江知栩始终还是习惯俯视地疼爱,从不相信宋恩羽也可以分担他的烦恼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