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恐怕送错桌了。”他还没点任何食物。但这道菜恰好是他从小喜欢的, 浓郁的芝士香气直接勾得口舌生津。

“不, 是其他人为您点的，”笑容可掬的侍者又从衣袋中摸出一个信封，放到安格斯手边，“这是那位客人给您的。”

安格斯回头看了看, 侍者见状补充：“那位客人已经走了。”

信封没有用胶水封上, 里面似乎只有纸张。思考数秒后, 安格斯果断从里面抽出纸页。他倒要看看对方是哪位。

信纸有好几张，似乎是封长信。

第一行字跃入眼帘，安格斯腾地站起来，引得其他客人侧目。

－－亲爱的安格斯，这封信转交到你手上时我已经离开了，不要试图找我。

他没有听从这句告诫，立刻冲出餐厅大门。他在人行道上左右张望，仓皇地扫视近旁每个过路人的面孔和背影。没有，没有，没有，夜色降临，更远处的人脸都一片模糊，可他也不知道现在她会是什么样子，但连和她有些相像的人都没有。

“先生？您怎么了？”餐厅另一位侍者追过来，语调关切，但显然更担心他想吃霸王餐。

安格斯呼吸急促，声音沙哑得不成调：“刚才离开的客人里面……有没有女性？年龄二十七八岁，比我稍微大一点，不是很高－－”他猛地转身，以视线寻找刚才给他送信和奶油饺子的侍者。他在往二楼包厢去的楼梯上看到了目标，果断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侍者被吓了一跳，幸好手里的托盘是空的。

“啊，是您。”

“刚刚给你东西的人呢？什么时候走的？往哪里走的？”

“大概二十分钟前？给您点了菜然后付了账就走了，她请我在上菜时把信交给您。”侍者苦笑了一下，“那位客人也说过您可能会找她，不过她真的已经离开了。”

安格斯虚脱地垮下肩膀，神思不属地回到餐桌边，呆呆地坐了片刻，才忽然想起信只看了第一句。信纸被他无意识攥出折痕，他慌忙松开，而后小心翼翼地捋平。深呼吸数次，他再次将视线转向纸页上流丽的字迹。

“亲爱的安格斯，

“这封信转交到你手上时我已经离开了，不要试图找我。

“这其实是我第二次写给你的告别信。近四年前我失踪前曾经写过一封类似的书信，但它最后应该没落到你手中。那时我确信自己必死无疑，最后也确实差一点死在图宾。在我解释那之后发生的事前，我应该向你、还有向妈妈爸爸道歉。只说结果，我还是会让你们悲伤。即便我从没能以相同乃至相近的方式回应，我也知道你们是爱我的。但我始终无法坦率地报以相同的关怀。我甚至不太愿意承认我其实很在乎你们，而且这种在乎只有在与你们保持一定距离的时候才能成立。你大概已经发现了，这封信才开头就已经乱糟糟起来。我实在不擅长写这种东西，希望你能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