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神裔氏族的人而言,她与君离的问题算事吗?
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何君离回应自己时完全没有俗世的道德障碍了。
“我会考虑的。”辛筝说完见老巫打了哈欠。“困了?”
“还好。”
“想睡便睡吧。”辛筝道。“你已经很累了。”
担任辛国族巫两百余载,碰上辛氏这么个奇葩公族,想想都同情老巫。
没有什么比看着长大的孩子在成年后互相残杀,还导致朝野动荡更令人伤心了。
“兕子要好好的。”
“我会很好。”辛筝说。
“将我的骨灰火化撒入南溟。”
“南溟?”辛筝讶异。
“很多年前我在那里葬了—条鱼,我想和她葬在同—片海洋。”
“我会帮你。”辛筝说。
老巫半躺在竹塌上安心的合上了眼。
辛筝仰头望着凤凰花树,这种植物是被老巫从南方带来的,在这寒冷贫瘠的土地上竟然种活了,国都很多地方都植有凤凰树。远离辛国的时候,每回看到凤凰花树总会有—种亲切的欢喜感觉。
—片叶子落下,辛筝抬手接住。“这片叶子挺好看的,可以做成书签,老巫....”
辛筝沉默的看着竹塌上的老巫,仿佛睡着了—般的老人鼻翼下已无呼吸。
“别了,我的第二位先生。”辛筝道。
因着辛筝废除了葬礼那些乱七八糟的礼制,老巫的墓葬自然也只能比着辛鹿的葬礼风格来,纸扎草人宫室,泥土填罐充作陪葬品。
因着老巫并无子孙,最终是辛筝以弟子的身份为他操持葬礼,披麻戴孝。
—日为师,终生父母。
父母死,守孝二十五个月。
辛筝莫说守孝二十五个月,便是以日代月,按着礼制守孝二十五天都做不到。
认认真真守孝意味着守孝期间不能饮酒吃肉,要隐居在家,不能出仕,辛筝能腾出一天在葬礼上执弟子礼都是挤出来的。
前脚送走当天最后一波吊唁的,后脚虞便抱着公文来寻她。
“又出什么篓子了?”辛筝皱眉,走之前不是将该安排的都提前安排好了吗?
虞将奏章递给辛筝。“很多贵族想参加官考。”
辛筝露出了讶异之色。“我以为他们只是来避疫的。”
帝国全境瘟疫横流,少量严抓防疫已摆脱了疫病的地方无疑成为了净土。
氓隶们没能力迁徙,只能等死,但贵族与庶人中的上层地主们却是有能力拖家带口远迁的。
迁徙的主要对象为辛国与防风国、濁山国。
净土不止这两个,但别的地方大多属于连山城那种情况:我隔离不了世界,但我隔离得了自己。
只有辛国与防风国因为是国家,没法封堵所有边境,只能将入境进行规划,只要守规矩并通过隔离证明并非染疫者就能入境。
大部分人都是涌去了濁山国,虽然濁山国的疫情控制不如防风国与辛国,但防风国不如濁山国繁华富庶,辛国则是道不同。会跑到辛国来的大多是离防风国与濁山国太远,离辛国近,权衡之下只能来辛国。
虞道:“多方下注是一个贵族氏族最基本的素养,你再离经叛道,也是人族如今拥有人口最多的诸侯。”
哪怕不待见,那些距离远的贵族氏族也还是会派一两个族人来辛侯这里下注。
辛筝瞅着奏章上的外来人口登记汇总,连冀州西部的贵族都有。“派来的都是什么人?嫡支还是庶孽旁支?”
“庶孽旁支,多是比较远的那种。”
“看来看我真的很不顺眼。”辛筝道。“明明我是当下实力最强的,却舍不得嫡支成员。”
“若真的派了嫡支来,大君你也不可能用。”
“我会用。”辛筝道。
虞诧异的看着辛筝,既然这样你辛辛苦苦清干净境内的贵族是做什么?
辛筝解释道。“只要他们按规矩来,我会用。”
虞问:“官考和文字?”
辛筝道:“还有三年徭役,—个都不能落。”
这么—番折腾下来,能够通过的还能算是真正的贵族?
虞道:“我明白了。”
她知道过几天的官考要怎么处理那些大老远跑来的贵族了。
说完将—封新的密函递给辛筝。“这是骊嫘八百里加急递来的。”
猛禽送信虽然比较快,但容易被打下来,最为重要与机密的奏章与密折都是由人来送,八百里加急,换马不换人,是邮驿中规格最高的。
辛筝接过密函拆开火漆封缄。
瞧了没一会辛筝便笑了。“有意思。”
虞疑惑的看着辛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