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限于没盗趾的时候。
盗趾一路杀向蒲阪时也经过了大野泽,毫无悬念,所过之处,不论大贵族还是大地主统统人工绝种,粮食也一粒都没剩。
盗趾走后,经过了一番博弈厮杀,别的贵族重新瓜分了绝户者的土地,成为了新的大贵族大地主,当然,底蕴比不上前辈,还需要努力积累。
凛水粮仓虽然不属于贵族,却是盗趾过境后冀州粮食最多的地方。
比它更大的粮仓也不是没有,但被盗趾拜访过,没被盗趾拜访过的粮仓又都比不上凛水。
“那不是巫宗的粮仓吗?据说属于巫女,守卫森严,而且抢了....”会不会被巫宗满世界追杀?
望舒道:“是啊,第二十八代巫女建立的义仓,本意是有大灾时用于赈济灾民,她在世时也发挥了这一作用,她死后....罢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义仓,它建立的目的便是为了救济灾民,而我们都是灾民。”
“凛水粮仓守卫森严。”
“我知道一条暗道。”望舒笑。
巫女相信自己的臣民吗?
这是个很值得商榷的问题。
要望舒说的话,巫宗任何一位巫女都没真正的相信过自己的臣民,或者说,全都不相信人性。
第二十八代巫女建立了义仓,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又修了一条密道。
若有一日需要用到义仓的粮食,又没法打开粮仓,那密道就派上用场了。
鯈狐疑的看了眼望舒。
凛水粮仓有密道,这种机密,什么样的身份才可能知道?
虽狐疑,鯈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且越是上位者,他们的秘密知道得越多就死得越快,他还不想死。
临时搭起来的舞台上唱了三首歌后终于换了节目,从流民中挑选出来负责保护亲人们的护卫军中的一名少年表演了一套剑法,犀利有余,显然是这一路杀过来练出来的杀人剑法,干脆利落,观赏性不足,但流民们也不懂什么剑法,看着开心看着热闹就行。
剑舞之后是两名曾经从事俳优的流民表演的俳戏,因为观众是一群不能说一字不识,鯈的扫盲工作还是不错的,除了最近加入的,最差也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但和俳优们曾经服务的主人显然不是一个层次的。
表演阳春白雪可能就望舒能看懂在说什么,但看得懂和感兴趣是两回事,反正上回表演俳戏,望舒没多久便换了元上线,而元在听了须臾后便开始打瞌睡。近万年的时光让祂不再是一个知识浅薄的原始人,听得到俳戏里的典故和用词,但原始人的口味却是没太大变化,贵族的阳春白雪无疑很不对原始人的口味。
别的人那就是完全看不懂阳春白雪了。
大抵是上一次表演结果全场都昏昏欲睡的事给刺激了,这一次的俳戏相当接地气,不论是内容还是用词都相当浅白与口语,这一次流民们总算是听明白台上在唱什么了,听得津津有味,没再打瞌睡。
望舒也来了兴趣。
这一出俳戏讲得终于不再是王侯贵族的家史,而是小人物的悲喜,真小人物,连地主这一级别的有资格抗争自己是人,努力寻找学习的机会成为游士的阶层都不是,而是真正的底层。
只一点,地主可以努力跻身游士之列,再从游士跻身下层贵族,虽然很难,但总归有希望,而底层,除了祈盼自己下辈子生在贵族家庭,这辈子是没有任何盼头的。
俳优编戏也不能编得太扯淡,要尊重客观上的逻辑,而尊重了客观上的逻辑....除了望舒,所有观众都哭了,哭着哭着忍不住互相倾诉起了自己的悲惨遭遇。
俳戏主角一家十几个兄弟姐妹最终只有两个活着,生活困顿,生得好看的那个还被人给强女干过,值得一提的是,被强的那个是男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是个半个孩子,强迫他的也是只公的....但这些都不是仅有的悲惨,而是其中一部分。
台下的观众,哪怕是望舒都能在戏里看到自己的影子,若非泪腺被人给关了,望舒也不确定抱头痛哭的人里会不会有自己。
台上的俳优们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上回表演全场昏昏欲睡,这回全场抱头痛哭。
流民队伍太大,一个舞台周围最多挤个千儿八百人,因而营地里的舞台一共有六处,每座舞台各表演各的,观众用脚投票谁表演的好。
近千人一起抱头痛哭的场面太过浩大,别的舞台那边看表演的人也纷纷被吸引了目光,挤了过来。
望舒从离舞台五尺的位置被活活挤到了台上才得以喘息,再看哭得一塌糊涂没及时脱身的鯈,整个人都快被挤成一张人饼了。
待负责维持秩序的人将舞台周围的人群给拉开拉散时鯈更是惨得气若游丝,更惨的是舞台每天表演十个节目,结束后便是上课时间,大部分时候先生都是鯈。
没办法,流民里识字的人太少了。
也因为先生的人手太少,所以流民是分批上课学习识字的,暂时不跟着识字的则跟着匠人学习手艺。
教的字不是别的,正是望舒改良后被辛筝拿去普及的改良文字,更好写也更好认。
人族的文字想学识字得先学声韵启蒙,死记硬背下所有的声韵字,将近三百个字,每个字还很难写难认,两者叠加,难度倍增。
句读也各有各的讲究,不乏连句读都不会的。
辛筝喜欢能写会算的人,能干巨多的事。
在辛原,能写几个字的人也往往能更好的生存。
一路上总不能只是赶路,那也太枯燥了,表演节目可以放松一下精神,但不能一直放松,学学认字吧。
本来教授文字的都是从辛筝那里要来的医者,但鯈很快展现了惊人的学习能力,不到半个月就将新文字给认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