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盗趾围城后溪便再也不曾饱餐过,如今终于饱餐,也不思考上哪觅食填饱肚子,溪一时迷惘,不知该去做什么。
在原地迷惘了片刻后溪决定往人多的地方走,给每个见到的人背自己记下的话。
反正也没事,就为辛子做些事吧。
虽然也不知道她的粥自己还能吃多久。
两日后溪惊讶的发现辛子的杂烩粥一直没被饥民控制。
和别人每日施粥有数不同,辛子施粥完全是来多少人便施多少人,从平旦一直到平旦始终在施粥,无需担心没得吃,只要守规矩并且记下那段话。
食物根本吃不完,饥民自然没有太过强烈的驱逐敌人意识。
第一天时很多人明明吃饱了还是忍不住一个劲的吃,大部分吃到吐,少部分撑死了。
后者自有收尸人拖走丢去乱葬岗,前者则是被健奴揍了一顿。
不管是撑死还是毒打都成功消泯了大部分人的争抢意识。
第四天的时候溪背完话语后风声忽然哑着声音问:“我们人手有些不够,准备找些人手,你要不要来?每日半尺葛麻。”
教导背诵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教导对像是一群被生活磨得脑子都迟钝如顽石的氓庶时,十名稚童在短短四日的时间快将自己的嗓子给作哑了。
鼓起勇气向辛筝求助时,辛筝表示:我给你们那么多钱粮,给予你们极大的自主权,自然也包括了雇个短工的权力。
八名稚童商量了会,那就雇人吧。
溪说话清晰有条理,且将内容和规矩都记得很熟,便被务色上了。
溪惊喜的同意了。
这种半正式的工,不仅有酬劳,伙食也更好了,每天的饭食里都会有婴儿拳头大的一块豕肉。
豕肉甚为腥燥,并不好吃,只有士这个层次的贵族饮食中的肉类才会以豕肉为主,羊肉为次,更高等级的贵族都是以羊肉为主要肉类。
氓庶一年到头都未必吃得上一口难吃的豕肉,这几年唯一沾过的荤腥便是鼠肉的溪不仅不挑,相反,感受着唇齿间豕肉中肥膏的滋味,溪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动静如此大的施粥,自然引起了帝都贵族们的注意。
谁家孩子这么败家子,这么糟蹋粮食?更惊奇的是,这么个糟蹋法,居然还没破产。
盗趾之乱让氓庶家破人亡,但对贵族也不是完全没影响,生活断崖式下降,只是因为原本就很高,哪怕是断崖式下降了,仍旧在锦衣玉食的范畴罢了。
饥民问题也不是不想好好解决,但谁家的余粮都不多,哪怕王尽量去解决了,也的确有不少氓庶被重新安置,但盗趾造成的破坏太严重了,再加上湟水的土地也不全是王的。
即便是王也不能干涉贵族的封地,而让贵族安置....这些氓庶都得变成奴隶。
虽然也不失为一种解决之道,但后患无穷,因而流民安置问题解决得很慢。
虽然贵族中不乏心地善良而自己掏粮施粥接济的,但涉及到王的流民安置政策时无一不是消极以对,人口就是财富,他们多得一分,王便少一分,而王少一分,日后对分封贵族的干涉力度也会轻一分。
杂烩粥和即将新建的击鞠场显而易见的让很多人想趁着这个机会捞一笔顺便削弱王的机会落空了。
却也没人想要做点什么。
出面施粥的是辛子,但那些健奴是问少昊君离借的,那些粮食是兖州和沃州的质子们提供的。
在拜访完了兖州街中质子们后辛筝又以少昊君离做为敲门砖访遍了沃州街。
这并非结束,辛筝打的白条仍旧在与日俱增。
访完沃州和兖州两处街区后开始向别的街区进发,不过访友效率明显慢了下来。
沃州和兖州虽有裂姓之乱的历史遗留问题,但也正因为这些历史遗留问题,双方对彼此都相当了解,再稍稍作作准备工作,说服并不难。而别的州,除了九州闻名的几个氏族是谁,辛筝的了解都是从青婧那听来的——今天祸害了哪个国,明天祸害了哪个氏。
青婧提到的大多数国和氏在她造访后不是已人为灭绝便是已衰落,除了让辛筝对贵族贵圈真乱的八卦有更深刻的了解并无多少用。
虽如此,却也没人能从根本上拆辛筝的台。
这些质子在帝都再落魄都是国君的后代,日后国中生变,未必不能逆风翻盘为君。
实际上出奔到帝都本身就说明这些质子心中仍有野心,想借助帝都伺机归国。
既然有野心,想让质子们做什么,自然得以利动人,且要给得比辛筝能给的多,再权势熏天的权贵也没法同时允诺如此多的质子利益。
即便能给,能不能被取信也是个问题。
辛筝虽然空手套白狼,但击鞠场全部的利润都被许诺出去了,诚意满满。
最重要的是,辛筝如今的处境,没有与如此多的债主出尔反尔的能力。
到最后,东郭的很多贵族能做的便是嘲讽辛筝将人当成狗来投喂。
贵族多养了狗,只有在训狗喂狗时才需吹哨,一声哨响,狗群飞快的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