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透过车窗,去看那外面的另一个世界,你是否就能见到自己的意中人呢?
这个初秋的上午,范明远乘坐着这趟列车,要到一百多公里之外,去寻找、看望一位朋友。
慢车,每一站都停的那一种。因此,这近两小时的车程,范明远有着足够的时间,去观看、欣赏那一路上的风景。
这列车,大致上是自动向西行驶的,于是,坐在偏北一侧的车厢里,随着列车的行驶,范明远就能看到,自己视线以北的那一片片葱绿的草地,草地以北的庄稼,庄稼地更北端的连绵的远山,都在缓缓地后移着,直到移出视线之外。仔细看时,那远山并不像倒挂的湖面那么平缓,相反,它们更像是一个个圆锥体:那阳光所照射的,先是偏东偏南的这一面,那绿意甚是敞亮,甚至你还能想到翠绿欲滴这个词语。当然,那偏西一侧的山体,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再过一会儿,随着列车的前移,车窗自然也会相应前移,那些透出车窗的眼睛,也就会在这一片地方,停留一些时候。这样说来,一路上的好风景,其实也在等着那些既有心又有缘的人们。
一幅巨形的山水画,自西向东,就这样缓缓展开着,映入乘客的眼帘。
再过了一阵子,范明远心里,竟然悄然涌上几许单调与倦意。
嗯,这车窗之外的风景虽好,总是简单、重复了一些吧?再说,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去寻访一位朋友。而且,届时能不能见到那位朋友,目前也还说不准。于是,此时此刻,有点恹恹欲睡,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尽管是这样,他的目光,依然没有收回来,依然是向着窗外。
车厢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刚刚上车的时候,范明远就发现,今天乘客稀少。偌大一个长长的车厢,落座率也就是十分之一二的样子。比如说,他是脸向西坐着的,他所在的这一排座位,没有第二个人。对面的那一排,连个人影儿都没有。过道的南侧,也就是偏南一侧的车窗下,倒是面对面的坐着一对小情侣。不过,人家正在啃着瓜子,聊着天,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多看几眼了。
范明远的眼睛,向着车窗之外,依然是睁开着的。只是,时间久了,就没有多少新鲜感了。而他之所以迟迟不愿回望车厢之内,也只是因为,这狭小的空间之内,更是无聊乏味。眼睛,就这样睁着,不是也眨上几下。再过了一阵子,迷离恍惚之中,只见眼前先是一片清澈的河水,河水北岸,一大片草地,绿毯一般向北延伸着。嗯,草地尽头处,那初秋的庄稼依然是那样的绿意盎然。一些人总觉得,这些庄稼地是连成一片的,其实,每隔数十米,或是百来米,这块地与那块地之间,就会有一条两三尺或是一两米的分界线,也就是习惯上所说的阡陌中的小路了。出现这种小路的原因,一是因为主人地块有限,二则也是为了便于旱地间的管理,也有利于相关人员的来往出入。哦,那一大片白云似乎一下子低落了许多,将一大片轻纱飘洒在庄稼尽头处。再过了一会儿,那一层薄薄的轻纱又飘散开去。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姑娘,笑意盈盈的,正沿着那两块旱地之间的小路,自北向南,款款走来。这一刻,那山边飘散开去的白云,那飘飞的裙裾,那随风摇曳着的庄稼,构成了一幅唯美动人的图画。“哦,月白啊,你来了——”心神激荡之下,范明远险些就要叫出声来。然而,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又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有点不踏实。是啊,近百公里之外的月白姑娘,此时此刻,她怎么会在这儿呢?
也就在这惊疑的瞬间,他下意识的眨了眨眼。定睛细看之时,不觉哑然失笑:那小路上,哪有什么身着连衣裙的姑娘呢?那不过是神思恍惚之际,将那飘逸的白云,幻化成一个人影而已!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范明远似乎更上了一层楼,大白天里,光天化日之下,稍一打盹之际,就做起白日梦来。在这世上,这样的人,似乎还真不多见。
凝神片刻之后,带着一丝自嘲的讪笑,范明远转过头来,也就将那目光收回来了。
对面的座位上,多了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
这位姑娘,正稍稍低着头,心无旁骛地翻看着一本书。
那么,这位姑娘是什么时候到来的呢?是前一个车站刚刚上的火车,还是从别的车厢转过来的?
要说刚上火车不久,这种可能性,确实也存在。这范明远已坐了两三个站,却一直忙着看窗外,前两个站有哪些人上下车,他不曾多加留意。至于从另一节车厢转到这儿来,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趟列车,所关注的是你买不买票,至于坐哪节车厢,坐哪个位置,则悉听尊便。
当然,或许你也能想象得到,对于范明远来说,以上两种情形,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面的座位上,多了一位姑娘。
由于这位姑娘沉浸在书本的世界里,一副书人合一的样子。凝神静气之后,范明远也就打量起对方来了。
这姑娘二十来岁的样子,秀发如瀑,那脸颊恍如凝脂,还泛出一层淡淡的晕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