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娴远与义雄,还真不愧是这伙倭寇中的顶尖高手。两人武功绝伦,且战且退,最终退到了一处高台上。
大获全胜,大局已定之时,李先生及其手下,数千双眼睛一齐设想那高台。这高台背靠偏东偏南的大山,前面是一段绵延近十丈的斜坡。斜坡偏西一侧尽头处,也就是李先生等人此时所在的一大片平地了。总的而看,这高台,俨然就像一个比武用的擂台。
“李先生,如今大局已定,”只听娴远高声说道,“能不能听贫尼一言?”
李先生暗想:这样一处高台,确实是易守难攻。然而,真要强攻的话,只要集中数百个弓箭手,一阵箭雨,任凭你武功通天,转眼间就会像个刺猬一般。因此,对方若想借地势负隅顽抗,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娴远,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李先生朗声回应道。
只听娴远缓缓说道:李先生,若说战场上的胜负,此时我方人员伤亡殆尽,早就没了悬念。嗯,贫尼也深深地知道,败军之将,是没有资格跟胜利者谈什么条件的。然而,此时此刻,在承认战场失利的前提下,贫尼依然有话要说——
“哦,娴远师太,你究竟要说些什么呢?”李先生这样回应道。不难想象,对娴远的这番话语,他还是颇感兴趣的。
眨了眨眼之后,娴远这样说道:嗯,大体上是这样的。战场上的胜负输赢,已成定局,无法改变。甚至,已成为过眼云烟。在此,也就可以一笔勾销了。接下来的这件事情,无关江山社稷,无关爱恨情仇,无关是非恩怨。嗯,我和义雄所在的这个地方,恰巧就像一个擂台,既然天意如此,我们就来个擂台比武吧?这,这样一来——
李先生高声回应道:贵方仅剩两人,而我方会点功夫的,也有七八个人吧?你,你就如此自信?
娴远哈哈一笑:是啊,这擂主,就是贫尼与义雄,而贵方,无论谁人上场都可以。因此,此次擂台比武,我方是大为不利的。李先生,由此,贫尼很想知道,在如此情况下,能不能撇开“兵不厌诈”“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那一套,朗朗乾坤下,双方公平地一决高下?
李先生至此听出了对方的意思:由于轻敌冒进,对方中了埋伏,以至于全军覆没。对此,作为头领,娴远和义雄,自然是不服气的。于是,他们就想着借着公平比武的机会,挽回一点颜面。若是从江湖武林的角度看,这样的要求,也还说得过去。
“既然是这样,好吧,”李先生接过话,“就再给贵方一次机会。嗯,说说你的设想吧。”
点了点头之后,娴远这样说道:李先生,你大仁大义,为人宽容厚道。对此,贫尼是深感钦佩的。嗯,贫尼的想法嘛,其实也很简单。我方先由义雄出场,贵方任选一人上场攻擂。第二场嘛,由贫尼坐镇,贵方依然可以任选一人上来挑战。至于第三场嘛,由义雄跟贫尼联手,贵方依然是两人上场攻擂。总的来说,这三场较量,比试之时双方人数对等,也算公平。嗯,贫尼与义雄已是败军之将,原不足以谈此条件。只是,既然战场上的胜负早已尘埃落定,甚至迟早会成为过眼云烟。既然是这样,何不按江湖规矩,双方再切磋一番,一决高下呢?说起来,尽管是三场比试,只是,我方能够上场的,从始至终,也只有贫尼与义雄两人。在这方面,李先生麾下,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可选择的余地,可多着呢!怎么样,李先生?咱们三打两胜。率先获得两场胜利的一方,即为胜者?
李先生暗自思忖道:娴远想出这样一个主意,首先就是输得不服气。确实,从作战的角度看,既然已经中了埋伏,人数又处于劣势,要想力挽狂澜于既倒,还真是难于上青天。于是,她就想着如何挽回一点颜面了。平心而论,若是从擂台赛的角度看,她的这一提议,也无可厚非。只是,我只是奉旨荡寇,有必要按照江湖规矩这样再折腾一番吗?然而,如果不按照她的想法,却也就给敌手留下某种口实:胜之不武、倚多取胜、对自家的武艺没信心之类的。再说,对手只剩下两人,而我方,能够上场的,总有七八个人吧?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托辞一番,对手确实不会输得心服口服。嗯,既然是这样,就让对手见识一下大明的武艺吧!
“好吧,我答应你的要求。”李先生开口了,“好吧,你再说说看,胜负见分晓之后,又将如何?”
娴远淡淡一笑:这个嘛,说起来也很简单。若我方获胜,贫尼和义雄将能够安全、体面、自由的离开,任何人都不能从中阻拦。如果是贵方赢了,贫尼和义雄也就无话可说了,听凭对方发落——
“嗯,我,我就是这个意思!”没等李先生回复,义雄就这样说道。
李先生暗自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说来说去,娴远和义雄所想的,就是凭借武力,绝处逢生。出去之后,多半也就会四处张扬,说我大明无英雄云云。此外,就是妄想着卷土重来的那一天了!这样看来,这三场比试,事关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