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把手中的懿旨给了皇帝,说道:“皇上请看。”
皇帝一头雾水,待到宋远把懿旨展开,呈到他面前,他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气得嘴辰发紫。
懿旨上赫然写着的是:皇帝得位不正,弑杀先帝,篡夺皇位。太后还在懿旨中亲证,当年先帝在临终前,下了遗诏废太子,改立昭王为君,甚至太后在懿旨中提到,自己还保留有先帝的遗诏。
“为什么……”
皇帝的手指在颤抖,半边脸有些歪斜,眼中满满的都是难以置信。
去岁时,萧朔就曾与他说过,外界有传言,先帝在临终前废太子,他一直以为是楚元辰搞得鬼。原来不是吗?原来是太后所为吗?
“建安伯……”皇帝一激动,声音就更加含糊了起来,“是建安伯。”
当年先帝驾崩是在去泰山封禅的路上,突发疾病,先帝身边的近臣就是建安伯。
皇帝嘴唇颤抖着发出声音:“建安伯……遗诏……”
萧朔在抄建安伯府的时候,不是已经拿到遗诏了?自己还亲眼见过,亲手烧了的……
“想必是假的。”萧朔不紧不慢地说道,“这道遗旨怕是早就落到了太后的手里,建安伯是在糊弄您呢。”
皇帝似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难怪秦惟当初还帮着建安伯说情,还把建安伯的小孙女也送了出来,原来就是等着这一出呢!
秦惟一早就不安份了,太后也是,一心偏帮着小儿子,他待他们这么好,他们竟然联合起来算计他!
皇帝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中风了,太后就不管他了,还要帮着小儿子……太后知道这会让他声名尽毁,死无葬生之地吗?
太后肯定知道!可太后还是宁愿舍弃了他!
萧朔恰到好处地开口说道:“昭王手持这道懿旨试图谋反,臣已经把他拿下,只是昭王为先帝嫡子,太后又是先帝元后,该当如何处置,还当由皇上您来做主。”
“杀了!全杀了!”
皇帝咬牙切齿,毫不迟疑地说道,“朕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的气息极喘,张大嘴用力呼吸,面上一片潮红,似乎随时都可能有一口气上不来。
萧朔说道:“臣明白了,皇上您好生休养。”
“阿朔,阿朔。”皇帝费力地拉住了萧朔的衣袖,就像是在拉扯一根救命稻草,他的脸上再也没有方才的不满,有的是庆幸。
就算萧朔再怠慢自己,他至少不会时时刻刻地想着要自己死,这就足够了。
这皇位是他的!是他的。
就算他中风了,只要他活着一天,这个皇位也是他的。
皇帝颤抖着嘴唇:“阿朔,杀了太后,还有秦惟,把那封遗诏拿到手。”
“朕让你掌朝,朕让你执政,你一定要帮朕守住皇位。”
“阿朔,朕只相信你!”
萧朔没有去拉开衣袖,他只应道:“皇上,您请放心。”
他心中了然,这件事果然是真的。
当初他也曾试探过几次,皇帝始终没有透露口风,唯独现在,皇帝“卧病在床”,又有太后和秦惟“背叛”在先,皇帝慌了。
萧朔思忖了一下,放弃询问皇帝事情的经过,皇帝既然咬牙瞒了这么久,肯定也不是随随便便能问出来的。
萧朔微垂眼帘,楚元辰去岁假意在战场失踪悄悄回京,一来是为了北疆军情泄密一事,二来就是为了建安伯府的这道遗诏。
当时他们俩远没现在顺遂,楚元辰费了些手段,又差点送了命,才给了他一个借口,顺势而为,终于让两朝权臣下狱,抄了建安伯府。
拿到遗诏后,楚元辰就带回北疆,他又特意做了一份假的给了皇帝。
这封遗诏一直都在楚元辰的手里。
萧朔凤眼中透着凌厉的锋芒。
昭王自以为拿到太后的懿旨,可太后的那道册立摄政王的懿旨早在她盖了印后就被换了。
这内宫中,他想让昭王拿到是什么,昭王拿到的就是什么。
萧朔意味深长的道:“皇上,若无事的话,臣先告退了。”
“好好。”皇帝匆忙说道,”你快去,去把秦惟和太后全杀了!……不能说是朕的意思,要做得不露痕迹,不能让人私议朕……”他的声音带着一些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惧意,和对萧朔的依赖。
萧朔拿着懿旨走了。
出去后,他向乌宁说道:“你去与曹喜说一声,给太后透个话,就说,皇帝知道她帮着昭王要摄政王位,皇帝恼羞成怒,就要他们母子去死。”
曹喜是太后那里的管事太监。
乌宁应声道:“是。督主。”
萧朔掸了掸衣袖,抬步走了出去。
他的步履坚定,没有半点的迷茫和迟疑。
“你让申千户也去给秦惟透个声……”
乌宁一一应了,一回司礼监,就让人去给申千户和曹喜传话。
当申千户带着东厂番子们围上昭王府时,顺便还把欲哭无泪的礼亲王也捎上了。
不但是抄家,申千户顺便也把秦惟等三人一并带了过去,关在了一个偏厅里,便态度极好向礼亲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礼亲王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说道:“阿惟啊,太后有懿旨……”
秦惟闻言怔了怔,他自从被拿下后,就一直面无表情,只有这会儿,才有些反应。
礼亲王清了清嗓子,说道:“阿惟啊……”他简直难以启齿,咬了咬牙,“太后懿旨,令周景寻并嫡,与你同为赵氏夫婿。”
这话一说出口,他反而轻松了,一口气把话说完:“日后圈禁的日子,你们也不会太过寂寞,太后一片慈母之心,真是令人感动。事出突然,这边也不方便,婚礼就算了,先把婚书给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