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不好了他们回来了,估计是看到他受伤然后跑进这家店了,他们过来搜了。先把他藏起来。”我有些紧张。
草花赶紧把他关进柜子,我们也赶紧清理掉地面的血迹。然后齐刷刷的躲进桌子下面等待即将到来的搜捕士兵。
“你们几个出来。看到有刘匪进了吗?”一个拿着短枪的士官问。
我们都摇摇头,听他解释方知,他们是政府军,在与持长枪占山的土匪交战,土匪的头子姓刘,所以大伙都称他们为刘匪。所谓的政府军也就是名义上得到了国民政府的授权,占据了这里的军阀。
“看到了必须告诉我,隐藏不报的就地枪决。”那个士官说后,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嘴脸,摇摇晃晃的走了。
我们将这个受伤的士兵带回了山洞,又请来了刚刚丧妻的老郎中为其疗伤。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他能够下床了,几乎康健。可依旧是一副恐惧不堪的样子,整张幼稚的脸庞除了惊恐别无表情,不管我们怎么跟他说话,他都是只字不起,俨然一副惊恐未定心有余悸的样子。
早上,旭日东升,白霜遍地,时至年关。周旭生说要去集镇买些年货。以庆祝自己又熬过了一年。这话像山蜜上的刺一般,每一根都直插肉体。草花担心周旭生又去赌博,就让我与周旭生一块去,当我们正要出门的时候,那个小伙子弱弱的说了句给他带些桂花糕回来,并告诉我们在电影院门口就有卖的。我便让他同我们一块去。他摇摇头,说怕街上还有官兵,他一旦被抓住一定会被枪毙的。我便告诉他没人知道他曾经落草为寇,大大方方的跟我们去,没事的。
年关将近的集镇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人群,各式各样的卖货郎,每个商铺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我们买来了所需之物,又给那个士兵买了桂花糕。在集镇的公示栏旁边,有一群卖艺的人,他们先是来了一段杂耍,然后又说了一段快板,最后表演了一段两人相声。逗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你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会当了刘匪?”
“我叫张福庆。镇子南边刘家村人,刘匪几乎都是刘家村人。我们村子就剩下老人与妇女儿童了,要么被抓了壮丁,要么上山当了刘匪。如果能生活得下去,谁愿意进山为寇啊。说起来你们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估计我这辈子都无法报答了,我家徒四壁,世代为民。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报答你们,但如果我将来能有出息一定报你们的再生之恩。”
周旭生像听戏一样,木刻的脸挤出的笑容别扭极了。他拿出一个青萝卜,咔嚓咔嚓的吃起来,白色的沫子与萝卜的碎屑一起从嘴角流出来。
“我本就没图你报答什么?我知道你们进山为寇也是被这个世道逼的,也是为了活下去。我救你就是因为看到你有强烈的求生欲,你有着与我同样年轻的年龄。”
我们三个拖着一大堆东西往家走,一路上阳光灿烂,北风凛冽。绕过空荡荡的梯田,穿过几片针叶林。草花在家正在杀鸡洗菜。泥灶上正在煮着米饭,热腾腾的蒸汽带着米香,馋的我肚子咕咕作响。她看到了我们,停下手中的活,过来接下我们手中的东西。
张福庆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躲到鸡圈后面的竹棚里,而是出来帮衬着干活,脸上的表情也比以前轻松许多。我知道他也在慢慢的融入我们这个大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