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告诉,即使他攒够了钱,也无法到达,城外有一伙强盗,一伙无法无天的强盗。
总有太多话不能告诉,所以先贤说过,知道的越多越是痛苦,不能说话了,也就没有话题了,可这长夜还在继续,老乞丐不清楚这最后一丝光明还会保持多久,只是望着即将烧干的烛泪,倒映着漆黑的世界,门打开了,忽然亮了起来,带来的寒气让女孩子直打哆嗦,走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的胸口棉衣翻开,粗糙的大手攥着一把普通的刀。
这是铁匠铺的劣质商品,这就像一个打锄头的铁匠去打造一件兵器,多是豁开的裂口,豁口里是早已结成冰的血珠,暗沉的在配合着那般的锈迹,这是一把无用的刀,这是一把不算刀的刀…
可男人在走进来的那一刻,抖落了刀上的血珠,他看了一眼,这早就无人的破庙里,只有一个因为营养不良而头大胳膊细的小丫头,和一个仿佛一口气上不去就会命丧在这里的老乞丐,男人终于舒了一口气,背后是刺骨的寒风,夸张的事情是,随着狂风而来的是明天的雪花,他们堆积在门口,在男人开门的一刹那倾倒在屋子里。
这一瞬间,好不容易存在的暖意,也许真的有那么一丝暖意,烟消云散,女孩看着凶神恶煞的男人,浑身颤抖着,她不懂这是因为什么,牙齿打颤,这坚强的女孩在这一刻有些害怕,害怕那狰狞脸上的刀疤,害怕那胡子下冰冷的嘴唇,害怕那胸口早已结冰的丑陋伤口,男人走进来的那一刻,带来的风里,是血的信息。
老乞丐拉着小姑娘的手,瞥了一眼男人,这位老者终于在这一刻对到来的陌生人说道:“那边的后生,天冷,可能帮我把门带上,这里就我这个老头子和这个小丫头。”
男人冰冷的眼睛同样在打量,他矗立在哪里,就像一尊铁塔,他平静的脸上浮现一丝疑虑,可最终还是回头,这扇门小孩子推不动,老人推起后又倒塌了,可对于这位壮年的男人而言,这不算什么,他一手拉起门板,将他合上,像是想到什么,搬来一大块石头,堵上门,又想起什么,可扫了一圈后也没发现,踌躇间。
老人起身,指着那神灵的雕像,这是那一尊神祇呢?好像早已遗忘在时间里,自最后一个祭祀者离去后,这尊神祇塑像随着时间而腐败,断裂,也许是一位顽皮的男孩子,爬上爬下时,使这雕像到达,若他没事情的话,他的父亲一定会狠狠的打他一顿,当然不是不尊敬神的惩罚,而是不尊重生命就要好好教育,可以肯定的有一点是,这雕像的头颅被男孩子父亲那群女人带走,包括这里任何可以用的东西,做成了房屋给人睡,可这破败的神祇显然不能为他们遮风挡雨。
也许成了猪圈,当一头肥猪吃完私聊后,躺在恶臭的泥泞里,他会不会想起这里有块转头来自神灵的庙宇,所幸他们没有带走门,门还在,好在没什么风了,好在这里面有了三个人。
最后来的男人,瞥了一眼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他没时间想起一个老乞丐和一个小姑娘这是什么奇怪的组合,他扫了一眼,倒是吓得某个胆小的小家伙浑身一颤,可怜巴巴的低下头,知道自己面貌凶恶的男人没有说话,在夜深人静之时,一个浑身是血,至少两米身高的男人走进来,换做谁多怕,尤其是他手上还有一把染血的刀。
男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将刀用破布仔仔细细包好,这样一把无用的刀竟然能够享受这般的待遇。
“老爷爷,要不我们走!”小女孩可怜巴巴的说道。这样一个男人破坏她心里那卑微的安全感,她的声音说的很小声,甚至于没说一个字多会往擦拭刀的男人那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