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林姐姐……可怪我?”
唐恬轻笑,语气松快:“我自幼便知道长大了要嫁入武将之家,听说只要打起仗来,连家丁、丫鬟都是要抄起棍棒锅瓢上战场的。因此,在很小的时候,我便开始跟着侍卫们学拳脚了,但实在学得很不像样。待四岁入京了以后,得姑姑教导,总算摸着了门道。
起初的锻体筑基,姑姑训得极严,我若做得不好,便要加倍受罚。有一次实在受不住,我便耍赖坐在地上哭,姑姑对我说,若只是为了将来做成家媳妇,大可不必再吃这份苦,谁也没说过将军家的女眷该当会武。可那日后,我还是练了,姑姑也继续教。
到学兵器招式时,姑姑先教猎灵枪,我始终不得其法,成日哭丧着脸练功,后来姑姑知我喜欢侍卫佩刀形制的窄背长刀,便将‘猎灵十三式’融入刀法,这才事半功倍、突飞猛进起来。待得刀法略有小成,我问姑姑,若再练枪可会一通百通?姑姑叫我自己试,试了,依然艰涩滞碍。
姑姑见我不解,便告诉我:凡事必得自己喜欢,才会坚持,才能做好!”
唐恬一口气讲了这许多,方停了下来,见袁隽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被雪白狐裘衬着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幽深沉静,不知怎的,竟莫名显得似在委屈撒娇。唐恬当即笑了起来,双手搭在袁隽的肩上,说话语声不高,却远比双手传递出的力量更大更坚定:
“安平,放心!我一定能把西北边境守得稳稳当当!”
“阿姐!”
袁隽觉得眼前凌霜傲雪地绽出一朵浓烈似火的梅,她很想说给亭林姐姐听,可是开口时鼻音浓重、气息阻滞,除了唤一声“阿姐”,再不能说出更多的字。
唐恬松开袁隽,背过身,招手示意跟随其后的车马上前,说道:“我们就此别过,各自回府吧!穿着这一身再这么一路招摇回去,还不得被沿街的百姓们骂死,这地上得多凉啊!”
唐恬说着话,却始终没再转回身,直到上了马车,袁隽也没能再看见她的正脸,只听得车帘后传出:
“安平,到出征之日,来为我送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