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树没有认出周天。
他当然认不出她了,妹妹头,洗到发白的校服,一张未加修饰的脸。眼前的周天,长长密密的蓬松卷发,没有了流海,英气的野生眉,烈焰红唇,像能引起高浓度怀旧情绪的复古港星,她漂亮到任何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两眼。
周天认出了他,梁嘉树五官没怎么变,只是更有一股清隽,轮廓更鲜明,他还是那么英俊,带着一种年轻男人的味道,在开口和大家打招呼的时候,她发现,他的声音有些哑沉,周天觉得自己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的每一次呼和吸,空气中,仿佛带着某种令人心碎的气息流转。
这不公平,她认出他,无论到什么时候她都能认出他,他是梁嘉树,是只能藏在心里而不可以辗转于唇边的一个名字,她喜欢他,她恨他,她努力忘记他。他是她高中岁月里最有意义的一节,不管这意义是好,还是坏,他来过,他又离开。
可他已经不认得自己了。
他那一眼,不过是在看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出于礼节,他还是那么好教养地挪开视线,绝不会轻浮地说出一句“美女学霸”。
他忘了自己,从毅然决然真的离开附中的那天开始算起。
周天几乎被这种酸楚呛伤眼睛。
那种强烈的报复心,也就几乎在这一刻,油然而生。
周围还是那么寂静,一种庞大的寂静,尽管,贺俊在和梁嘉树寒暄着什么,尽管,有殷勤的年轻人为她倒酒搭讪。周天□□裸地盯着梁嘉树,直盯到他有所察觉,下意识地侧眸,两人目光碰上,几秒钟,他唇边本就很淡很敷衍的笑意迅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