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孙女是个享福的命,大孙子倒是劳碌命了。
隔壁过来串门唠嗑的老太太就说:“老姐姐着这说的是什么话!别管啥日子,自己高兴就是好日子。你叫两人换换,只怕两人谁都受不了!再说了,男儿家就应该有担当,有能耐,这样才能给家里的女人们遮风挡雨不是?”
刘丽娟和郭云胜也挂心,特别挂心,每天孩子那边是什么进展,其实两人都知道。
但是还不能去。
孩子离了大人,那就能当大人用。
可孩子身边一旦有了大人,他长到八十岁都得靠爹妈。
再说了,明珠市那边还有自己的亲妹妹看着,没什么不放心的。
复旦大学周边的酒店民房,能租的都租出去了。
比赛的前两天,人就乌央乌央的。
卞世璜在火车站接了卞小豆,兄妹俩谁都没说话,这种天太热了。
他现在也不上学了,之前在温州因为骚扰卞轻洛的事被学校退了学,后来因为搞大女人的肚子,差点被对方家里人打死,还是赔了一大笔钱,对方才放过他,后来被他妈强制送到了一个他妈娘家远房亲戚开得修车行学修车。
修车行的师傅管理严格,一个月30天都不准外出,慢慢的他也就跟之前一起混的那群人断了来往。
其实······,在知道他家里得罪了惹不起的人之后,那群人就已经看他不顺眼了。
呵呵,卞世璜有时候不自觉地都想要自嘲,自己还真他妈的背,刚刚出来混就体验到了世态炎凉。
刚来这里的时候,每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要被管束,他全身每个毛孔都在抗议,都在诉说着不习惯,可是身份证和电话,银行卡都被师傅收缴乐乐,他想跑也跑不掉。
就这样,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这种跟监狱没什么不同的生活。
他想到了前几天工友买了台旧电脑,在那台旧电脑上看的那部电影里男主角在监狱里说的话——这些墙很有趣。刚入狱的时候,你痛恨周围的高墙;慢慢地,你习惯了生活在其中;最终你会发现自己不得不依靠它而生存。这就叫体制化。
虽然他不明白什么是体制化,但是他好像又有点理解了。
卞小豆说:“买瓶水吧,在路边随便吃点。”
看见有卖凉皮的,可香的感觉。
一路上在车上都没吃到啥东西,是真饿了!
卞世璜擦了一把汗,“走吧!住的不算远,倒两回车就到了。到了地方我给你煮面。”
卞小豆抿嘴到底没说什么,跟着卞世璜在路上都能颠簸三个小时,才到了在电视里看到过的那种棚户区。
这地方已经很老旧了,谁知道进去以后,才发现哥哥是住在楼梯间的。
门打开,里面是一点光线也不透。
当然也不透气。初一进去,也只门口能站直,再往里面,就得弯着腰,再往里就得蹲着。
里面除了一张比单人床还窄的木板拼出来的床之外,其他地方都塞的满满的。
衣服,洗漱的东西,做饭的东西,两个人进来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卞世璜道:“你去床上坐吧。我给你做饭。”
然后就是把酒精炉子放在外面,里面塞上一团粉红色的工业酒精,然后从墙角摸出半根棍子,棍子的一头有燃烧过的迹象。
这棍子应该是折断的一次性筷子吧,就见他将打火机摸出来把燃烧过的那头点起来,一见火就着了。
然后拿着这跟棍子的这一头,把燃烧的那头凑过去,一挨近,那酒精‘哄’的一下就着了。
火点起来之后,卞世璜才进去拿了个小锅,出来在院子里的水龙头跟前接了水,然后把水放在酒精炉子上慢慢的烧。
这才起身,“你看着,我出去一趟,五分钟就回来。”
卞小豆想,哥哥大概是买菜去了吧。
等哥哥走了,她起身走出去,打量这个里弄里的房子。
一层大概住好几户人吧,感觉厨房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人。
他们好奇的朝这边,带着几分同情。
但偏他们说话,她还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