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按额头的动作下意识一顿。
又来了。
……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这小子是有意为之还是随口一提,前者很麻烦,但如果是后者好像更加可怕。
“而
且我们现在立场一致诶小黛”达达利亚话音一转,忽然带了几分兴致勃勃的讨好,“我当时可是盯着同事们的白眼帮你把合同带回去了,至冬和须弥之间的合作肯定也要算我一份吧,你不打算夸夸我吗?”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今天一天下意识沉默的次数比过往一个月都要多。
“你不是……”我喉间滞涩忽然就说不出话,而当我下意识想要清清嗓子的时候,短促的气流划过口腔的那一刻,早已麻木的舌尖却再度迟钝地感觉到唇齿和喉间仍残留着过分厚重的甜味——只是唤醒甜味的原因,究竟是我无法控制的记忆还是太过敏感的味觉?
我咬住舌尖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动作,僵硬的喉咙无法自由的控制声带,以至于发出的气音微弱,好像整个人的气势都跟着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你不是当时就拿到‘好处’了吗?”
达达利亚原本笑吟吟的盯着我,忽然也跟着轻咳一声转开目光,不说话了。
他如果还能维持着游刃有余的节奏维持谈话也许还好点,可他忽然也跟着停了下来,便平白显得这份不小心蔓延散开的沉默多了种太过粘稠又潮热的暧昧。
不能停下,也不能回忆。
我放缓呼吸的节奏,努力去观察身边的其他事物。
因为一旦一不小心被带歪了注意力,就会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当真是该死的优秀。
“我也没说我没拿呀……”他的声音终于回应我了,只是听着有些发虚,软绵绵的,轻飘飘的,像是小狗试探性的哼唧,连字音都是含在嗓子眼里的模糊:“我就是想你夸夸我嘛。”
达达利亚的态度太过可怜巴巴,反而显得我突兀起来的怒火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我下意识反驳,却有了那么点恼羞成怒的意味:“闭嘴!”
“哦。”达达利亚倒是乖乖闭了嘴,只是声音里那点意味深长的笑意太过明显,勾的我那点若有似无的羞恼非但没有因为他转开目光而跟着冷静下来,反而一点点烧上了耳廓的位置,生出一点太过陌生的灼烫。
他忽然微微侧过一点身子,低声笑着问道:“真的不夸夸我呀?”
“……不夸!”
“好吧。”他的声音有点夸张的委屈,但还是很听话的转过视线,没有继续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
……谢天谢地,现在单单是被他盯着我都要感觉浑身上下不对劲了。
我强行把注意力放在一旁摊子的小玩具上,老板的声音满是惊喜和压不住的恭敬,他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摊子上的小玩意,我顺势低着头,让滑落的头发掩住了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
……脸部温度还算正常,不幸中的万幸。
老板还在一边热情介绍着他的商品,我终于能把注意力放在这里,上面放着一些小巧的陶制品,做成了圆滚滚的小动物样子,憨态可掬活泼灵动,造型倒是圆润简单,只是上色和图案都可爱得很,见我拿起来一个放在手中研究,老板的声音都跟着太高了一个八度。
“你居然看得上这种东西?”一只手从旁伸出,肩膀硬生生把我蹭开几步距离,我顺着对方力度让了几步,一转头就看见了人偶面无表情的白皙侧脸。
怎么感觉这小子很不高兴的样子?
他硬要站在我和达达利亚之间,愚人众的末席目光有一瞬间的变冷,但很快就恢复如常,神色平静的看着他。
流浪者拿走我手里的东西重新放在摊子上,一板一眼的说道:“潘塔罗涅要来找你,我只是过来通知你一声,换句话说现在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到处玩的时候,该回去了,大贤者大人。”
我眨眨眼,感觉哪里不太对:“你不是在盯着他?”我还以为那件事气得他恨不得把潘塔罗涅直接切成块
扔出去——虽然都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啦——但是居然这么快就能自己出来了?
“人家牙尖嘴利伶牙俐齿,理由充分,我立场微妙没有任何资格,那我有什么办法。”流浪者冷笑一声,也不知道在这里迁怒什么。“说到底还是你的问题,如果不是大贤者非要和人家谈这件生意、之前又太过招蜂引蝶锋芒毕露,我也不用多余浪费这点时间在这儿和那种家伙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