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八哥什么都没做,就犯了皇阿玛的忌讳。”
其他人没说话,但心中叹服,雅利奇的话句句有理。皇上去避暑山庄前,还让八阿哥守着京城,谁想到从外面回来,立刻发作了八阿哥。
人的喜恶不可能变得这么快,归根结底是八阿哥人缘太好,犯了忌讳。
雅利奇端起酒盅,又喝了一杯酒。
“我酒量不好,这酒像甜水一样没酒味,我却已经上头了。今日借着酒劲,我索性说个痛快。
咱们兄弟千万老实一点,别像蚂蚱似的乱蹦跶!朝臣是那么好结交的吗?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工具,那就是个祸害。
朝臣是为什么支持咱们,为了是自己的前途和利益,他们跟咱们不是一条心的。
人为什么惧怕命运?怕的不是结局,是拼命挣扎,却被人推着向前的无力感。”
雅利奇又喝了杯酒,“不说了,我醉了。我喝酒是一杯倒,说了这许多醉话,发了通酒疯,我不能再留了,得回家醒酒了。”
雅利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哥哥们,弟弟们,我好言相劝,言尽于此。我不会帮你们任何一个人,皇阿玛是我的父亲,我跟他是最亲的。
如果皇阿玛需要,我便是他的刀,他的剑,我劝你们做事前三思,想想我的拳头,你们能不能挨得住。”
雅利奇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八阿哥想了想,追出去扶着她上马车。
站在车前,八阿哥低声道谢,“妹妹说的话我都记在心上了,我知道,今日妹妹这番不知深浅的话都是说给我听的。你这样掏心掏肺,哥哥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领你的情!
上次我听你的,不乱动,结果还是没能躲过。我知道妹妹见识不凡,这一次我还会听你的。只是……”
八阿哥苦笑,“只是不知道结局会不会好。”
八阿哥心里已经有预感,他不能完全控制他的党羽,很多勋贵大臣并不会听他的话。
雅利奇酒量不佳,她有些站不住。
她扶着马车,深深叹了口气。
“我说话不好听,八哥不怨我就好。八哥,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想想住在宫里的良妃娘娘吧!
良妃娘娘因为什么封妃?因为你有出息,她是母凭子贵。昨日她能母凭子贵,今日皇阿玛就能因为你,让良妃娘娘受委屈。
咱们都是皇阿玛的孩子,他最懂咱们的弱点和痛处。你从小事事周全,怕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让人忽略你的出身吗?若是皇阿玛拿良妃娘娘的出身说事,你心里是什么滋味,良妃娘娘又是什么滋味?
你看惠妃娘娘,她是宫里的老人,很早就被封妃了,家世虽不算显赫,但也过得去。现在大哥被关在家里,惠妃娘娘脱簪请罪。
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了,这辈子没享多少福,到了晚年却要遭这样的罪,那不是要把宫里的娘娘们逼死吗?”
八阿哥皱紧眉头,惠妃娘娘是个随时从分的人,她是看得开的,自己的亲生额娘却没那样的好心性。
良妃是辛者库出身,满蒙阶级很奇特,满洲八旗的人必定是比包衣高贵的,最次等的就是辛者库。
不管这包衣奴才做了多大的官,在皇上面前如何得脸,满洲八旗的人见了他都是瞧不起的。
良妃娘娘因为出身,在宫里没少受气,八阿哥小时候受委屈也多是因为出身。
如果皇上拿他的出身说事,骂他卑贱,只怕良妃娘娘会受不了。
雅利奇慢吞吞地爬上马车,她坐在车里冲八阿哥摆摆手。
“我回家去了,这样不知深浅的话,我只说一次。八哥,再有下次,我不会救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雅利奇放下车帘子,八阿哥目送她离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