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

齐暮楚把水都喷在了他自己衣服身上，却让纪离下意识皱眉。

纪离有轻微洁癖、强迫症，很难忍受不干净或不规则的人事物。

纪离只好放下药片，转身说：“我去给你拿衣服。”

齐暮楚的衣服昨天齐管家已经打包一些送来了，纪离很顺利地在衣柜里找到一件开衫睡衣。

他把睡衣递过去，心里想着齐少只是伤了头，不能乱动。换衣服应该还是可以的。

可递过去的衣服齐暮楚没接。

齐少爷拒绝的意思很明显，说：“老婆，你不要……不要这么对我。”

纪离：？

齐暮楚：“老婆，你别杀我。”

“……齐少爷，你在说什么？”

纪离的桃花眼直视着齐暮楚，目光专注、从容且静。

少年轻抿唇角，须臾后又不解地歪了歪头。

纪离可以从别人简单的话语中提炼对方所要表达的真正含义、目的，也可以从一个人的微表情中判断对方的喜恶。

习惯了左右逢源，他几乎以此为生。所以从不曾有过失误。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看不懂齐大少了。

齐暮楚却只一味自顾自说：“老婆，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再给我次机会。”

纪离：“……”

纪离抬手去按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

怪不得自己看不懂他。

看来齐少爷并不如先前医生说的那样全然无事，或许他需要去看看精神科。

医生很快就来了。

一群白大褂围着病床对着齐暮楚一通询问，可齐暮楚的坏脾气又上来了，他不仅不配合，还要求只与纪离单独说话。

“病人的外伤没有问题，但是现在情绪激动也无法做更深入的检查。”最德高望重的医生对纪离说：“您也不用太担心，脑震荡患者是会暂时出现一些精神错乱。再说齐少爷刚刚出了车祸，有一些应激反应、情绪偶尔激动也很正常，可以先观察两天再看看。”

纪离对此没意见。

“老婆，我没疯！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你让他们先出去好不好？”

床上的齐大少还在大吼大叫。

纪离闭了闭眼，纵然知道齐暮楚口中的‘老婆’应该不是在喊自己，他现在只是精神错乱了。

可纪离并非脸皮厚。

即便是他，在这么多医生面前也难得的觉得尴尬。

他还是礼貌道：“那就麻烦医生们了。”

主治医师客气了两句，他从齐家给的资料中知道纪离的确与齐少爷有婚约，对齐暮楚喊老婆的事倒不觉得有什么反常，只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热情、开放。

他更多的是向纪离投以同情的目光，又安慰了几句，之后才带人离开。

房间里重新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纪离仍旧站在距离病床一米远的地方。

他喜欢低眸，不轻易去打量人。

可齐暮楚在床上半躺半靠的姿势，视野比平时低，以至于纪离的视线重新扫过去时，正好与齐暮楚发生了对视。

头顶纱布的齐大少爷眼睛乌黑雪亮，目似点漆。

纪离只与之对视一眼，便匆匆转开了目光。

可他这样回避的态度让齐暮楚继续心中警铃大作。

——老婆不想看到他！果然，纪离是不能再容忍自己了。

他要放任自己去死！

正在齐大少觉得肝胆俱裂的时候，又恰巧听闻纪离说：“既然这样，齐少就好好休息，过两天就好了。”

“等等，你叫我什么？”

齐暮楚目眦尽裂。

他想，纪离果然不爱他，连老公都不愿意叫了！

……虽然，回过头来齐暮楚也得承认，不叫老公和老婆是当初俩人一致默认的事儿。

在此之前，齐暮楚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叫一个人老婆。

……那得啥情况啊，他会腻腻歪歪地叫一个人老婆。

是想想就会掉鸡皮疙瘩的尴尬、别扭。

可自打他对着纪离将这两个字自然脱口而出后，齐暮楚又诡异地瞬间适应了这种模式这个称呼。

……嘛。

叫都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