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时笑道:“好了,刚用井水镇了一刻。”
她笑起来左颊有一个小小酒窝,很快淡红的杨梅饮盛在雪白的碗盏里奉上来,触手微凉,口感与她的人一般清甜。
兰宜赞了一句。
善时的酒窝深了些:“夫人喜欢就好了,明日我再给夫人做别的。”
兰宜脾胃弱,只能饮一小碗,罐子里余下的一大半就交给了丫头们,善时另弄了几块碎冰来,丁丁咣咣地捣,翠翠看得有趣,把小铜杵要过来,亲自捣出一份冰沙,在善时的指点下配比出一碗杨梅冰饮来。
汤汁淡红,红润果肉里冰沙隐现,碗沿外凝出数颗冰凉水珠,翠翠站在桌边美美端详,一时都舍不得动它:“善时,你的手好巧呀,我就不会这——”
“王爷。”
“王爷来了。”
侍女的请安声和通传声轻柔地接连响起,善时等忙往边上散去,还未站定时,沂王走了进来。
他未理会侍女们些微的纷乱,目光随意一扫,见到了桌上摆着的那碗冰饮。
应付张太监那一会子工夫,他几乎没有动过茶盏,当时未觉得,这时候自然地感到了干渴。
天气本来又热,他走到桌边,端起冰饮,送到唇边,喉结动了几下,小碗重新放回桌上时,就只剩碗底一点冰沙了。
翠翠目瞪口呆又心疼地看着,没敢说话。
兰宜站起来,她也有点吃惊。
抛开之前的事不提,从她醒来后,沂王还没有主动来过这座院落,有过的两三次,都是她有事让见素去求见的。
沂王没有不速之客的自觉,这座王府的每个角落都属于他,他既然过来了,那就理所应当。
他就以这样的气势在炕沿的另一头坐下了,见素回过神来,忙取了扇子,站到一边,替他打起扇来。
与兰宜一样,沂王接旨时的冕服也换过了,现在是束发青袍,十分家常清凉,但他额上仍然覆着薄薄的一层汗珠,携了一身暑气。
善时手脚麻利地又做出一碗冰饮,奉给沂王。
沂王接过去,这次慢悠悠地用着,很有浮生半日闲的自在惬意。
兰宜等到他第二碗冰饮用尽,还没见到他有说话的意思,终于忍不住:“王爷来此,可是有什么吩咐?”
她可以在有需要的时候陪沂王演演戏,但她平素独居,她以为是他们之间心知肚明的默契。
“没什么。”沂王放下小碗,语气平常,“张友胜会在王府稍作停留,休整后再回京。这两三日,本王都会宿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