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银雪一边给他夹菜一边答得无所谓，“你又不认识。”

阮渝扒饭的动作慢了一些，有些生硬地回答，“也是。”

穆银雪却在听到阮渝这声回答后，隐约察觉到阮渝语气里的不对劲，不由咳了一声道：“也不是京都里的权贵子弟，你别多想了。”

“嗯。”阮渝又扒了扒饭，闷声应道。

“我发现阮渝你现在胃口见长啊，这么能吃了。”穆银雪挑了挑眉说。

阮渝闻言低头看了眼饭碗，耳朵也有点红，说：“有吗？”

“没说你不好的意思，能吃挺好的，你不还在长身体嘛？你刚来水榭那会，瘦瘦巴巴的，东西也吃得少，我还怕你将来长不高呢。”

阮渝听到这里，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穆银雪的头顶。

穆银雪却看出了小土狗的心思，瞪着他斥道：“反了天了你，你还想长得比我高不成？”

阮渝摸了一下后耳，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穆银雪发现一件事，阮渝虽然话不多，但是人还挺爱笑的，尤其每次笑起来都有一种很触动人心的感觉。穆银雪觉得，小土狗小时候一定长得很可爱很招人稀罕吧，也不知道这家伙后来家中是发生了什么变动，才会沦落到被卖去风月馆那种地方。

吃过饭后，穆银雪让阮渝带他上了街，说是要阮渝陪他，但实际上到了街市以后，穆银雪自个儿忍不住给阮渝买了好几身新衣衫。

阮渝说：“我在军营里一天到晚都要穿军服的，很少可以穿这些。”

“那你出去的时候总能穿吧？”

阮渝就不说话了。

逛着逛着，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

阮渝说军营里有规定，不能够出去太晚。

穆银雪便雇了一辆马车亲自送他回军营，一路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阮渝也不吭声，就那么沉默直白地盯着他看。

穆银雪被他看得没办法了，只得没话找话问道：“你还要在这边待多久？”

阮渝回答：“副将说还有五六日。”

“行吧，那你自己在这边小心点，别回头又弄了新伤回来。”

阮渝听出来他是在关心自己，嘴角轻轻扬了扬，用力点头“嗯”了一声。

等把阮渝送回军营里了，穆银雪方才坐着马车回京都城里去了。

不过那个时候穆银雪也只是觉得阮渝这样踏实认真的活着，没有怨天尤人，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诉过他的过去，就只是一步一个脚印在努力证明给他看，他给了他一点光，他就会努力在这片光底下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阮渝在用自己的方式走出过去的阴霾，比他想得更要勇猛，甚至都用不着他怎么劝说，更不用他如何关怀，阮渝自己就能够活得比从前好，一天比一天好。

因此穆银雪能够知道，他并没有看错人。

回去的路上，穆银雪想到这里，不由轻轻地笑了笑。

他突然很期待小土狗将来在军营里彻底长开的一面，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