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很快被关上了，整个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顾岑缓缓抵靠在身后的榻背上，一下一下地抵着床被曲起双腿，脸上仍旧没有表情，只是缓慢地转动了一圈眼珠子，目光显得有些飘忽不定，没有焦距地看着床帷朦朦胧胧地在眼底微晃。

过了很久，顾岑又再次低下头，又冰冷又木然地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来，“孩、子……”

她的手抓着小腹有些发狠地按了按，但脸上仍然没有半点表情。

……

－

京都城。

皇后殁了的第七日，阮渝得以跟随着公主从皇陵回来，但公主一回到公主府，人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而阮渝也终于能够趁着这个机会，从公主府跑了出来。

他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来到了赤丹水榭，说是有事想找穆公子。

水榭里接待他的人打量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声稍等，便上阁楼通报去了，过了一会，才喊了他上去。

穆银雪正在画室里边赶制一副画，听到脚步声，抽空抬头瞥了一眼走进来的阮渝，阮渝的面色看起来比上次还要差，但还要努力对他挤出一抹浅笑。

穆银雪淡淡地看了看他，问道：“上次不还说得能耐的吗？现在怎么跑来找我了？”

阮渝面不改色地说：“穆公子，你可以把我从公主身边买走吗？我以后可以给你打工，给你做牛做马还债。”

穆银雪手里的画笔一抖，险些掉了下去。

他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恼火地抬起头斥道：“你当我是林边想那种人？我买你作甚！”

阮渝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望着他，没立刻作声。

穆银雪被那双眼睛看了一会，心里颇不是滋味，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林边想又拿你出气了？”

阮渝吸了一下鼻子，低下头，“嗯”了一声。他身形站得很直，但因为垂着头，看起来很让人触动。

“我上次就跟你说了，林边想就是个小畜生，她这家伙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非要跟着她，你现在才知道后悔……你在干什么！你给我把手放下！——”

穆银雪没想到他话说到一半还没说完，阮渝竟敢当着他的面把衣衫撩起来，穆银雪以为阮渝是想用他最看不起的手段勾引他，但阮渝却只是站在原地，把衣衫撩起来，将身上新的刀伤呈给他看。

穆银雪看着阮渝身上那一道道怵目惊心的刀伤，瞳仁猛地放大。

阮渝却只是向他陈述道：“在皇陵的那七日，每天夜里，公主都要我守在她床边，但是她每晚都会做噩梦，每次公主醒了，就会拿bishou往我身上扎，她说我杀了她母后，但是公主并不杀我，她只是坚持每天给我一刀。”

阮渝垂下头，缓了一会才接着说，“穆公子，我实在快撑不住了，我只能来找您救我。”

而穆银雪听完阮渝这番话后，呆怔了好半晌才稍稍回神过来，大概是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林边想还敢拿无辜的人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