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顾岑对此没有隐瞒，她向穆银雪如实交代，她把林边想带到了她过去曾经买下的一处私宅，用林边想的名义把皇后引了过来，然后……当着林边想的面前，杀死了皇后。

现在林边想应该还在那处院子里，对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哭泣。

但是林边想还能对着自己母后的尸体哭，顾岑有些近乎变态的羡慕。

穆银雪听到这里，神色一下子变得严峻，他起身说：“在哪？我过去看看。”

顾岑抬眼看他：“你想帮我毁尸灭迹吗？”

“不然呢？你还想不想活了？”穆银雪不阻止顾岑报仇，但却不愿顾岑为了报仇而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然而，顾岑双眸清凛地望住他，很平静地说：“银雪，你应该了解我。”

“这关乎你自身性命，你以为林边想会放过你？皇帝会放过你？你杀的是皇后。”

“所以我也没想过要逃。”顾岑告诉他，“那处私宅登记的是我的名字，大理寺的人一查便知，更何况，皇后是怎么死的，林边想一清二楚。”

顾岑擦拭干净自己的手指，接着轻声道：“银雪，我没打算给自己准备退路。”

穆银雪阴沉沉地盯着她，一声不作。

但他了解顾岑的为人，她做了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劝得动她。

因此，只是沉默了半晌，穆银雪便沉着脸坐回月台上。

顾岑伸手推了推他肩膊，“有酒吗？”

穆银雪瞪了她一眼，“没有！”

“哎，我记得你去年藏了一瓶桃花酿的，去拿来吧。”

“顾小四你能不能稍微清醒地认知一下自己的身体？方才是谁吐得一塌糊涂的？”

顾岑捂着小腹哼唧了两声，“我胃lǎomáo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岑一边说着，半张脸趴在膝腿上，颇是怅然地叹了一声，“今晚一别，以后就不知道还能不能见着面了，穆老板现在还不同我小酌几杯……”

穆银雪：“……”

穆银雪最终还是拿顾岑没办法，只得起身去给她把藏了一年半载的桃花酿翻了出来，拿上两个酒盏，来到月台的案几上。

“先说好，最多只能喝三杯。”穆银雪一边给她斟酒一边警告她。

顾岑看着他说：“小气。”

“……随你说。”穆银雪把倒好酒的杯盏递给了她。

顾岑接过杯盏，心满意足地抿了一口，唇间有醇香的酒香溢出，她捧着杯盏仰起头，看头顶上绽放开来的璀璨烟火，一声一声地响彻天边。

眼里或明或暗地忽闪，但瞳眸中央却好像自始至终都是空落落的，陷在无尽黑暗里，不得抽离。

顾岑闭了一下眼睛，又睁开。

然后又咽了两口香甜的酒液，任由略微灼辣的酒从喉咙趟过，小腹痉挛般疼痛不已，但她只是用力按压着腹部，并不在意自己这点疼痛。

毕竟比起心里头的苦涩，这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她又仰头喝了一口，没什么逻辑性地开口说话：“银雪，除夕的烟火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