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料太子殿下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又硬撑着抓住床棂边沿站起来，他说，“还愣着干什么！”

苏成只得硬着头皮出去，看到苏太医急匆匆赶过来，他急忙把太子殿下的状况告诉了苏太医，苏太医听了以后，怔了一怔说：“让……殿下去看看吧。”

“可是殿下现在身上还受着重伤……”

“你不让殿下去，再晚一点他还能把自己身上的伤折腾得更重，到时更不好收拾。”

苏成皱紧了眉，但最后还是听了苏太医的意思，让人备了马车。

明明深秋还未到，夜半的风却冷得宛若提前到来的寒冬，车帘外的寒风凌冽凄厉而呼啸而过。

从东宫到三雀居，刚好九里的路程，并不算太远，所以从前每次传召顾岑，顾岑总是很快就能出现在东宫，出现在他面前。

但林边寒觉得这次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怀疑苏成是不是走错了路。

他阴沉着脸，刚想开口问话，不住咳出了血。

“殿下……到，到了。”

林边寒掀开车帘往外看，空气中漂浮着呛鼻的烟灰味，放眼望去，错落的建筑残骸，蔓延了一大片焦土。

“苏成，孤让你去三雀居！”林边寒一边咳血一边怒喝。

苏成咬紧牙关，过了好一会，才硬着头皮说出声：“殿下，这里……就是三雀居。”

马车里的人静了一瞬，磕碰着下了车。

苏成过去搀扶，太子却把他轰开了，兀自往那片焦土的方向走去，一路搜寻。

苏成紧紧跟了上去，在太子殿下身后低声说道：“那场火……烧了四个时辰，才灭了。属下能找的都找过了，三雀居……什么都没留下了，就连白林也……全给烧没了。…”

林边寒在那片白林焦土上，停住了脚步，趑趄不前。

寒夜里的风，呜呜地吹着，卷带着沙土烟灰，刮过脸庞，刺咧咧的痛意。

林边寒终于想起来，他倒下去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低头，看到脚下的焦土，一点光泽都没有。

顾岑向来爱惜她的白林，因为这片白林，是她自幼一棵棵亲自种下来的，所以她容不得旁人沾染靠近。

但却碰上了恶劣的他，非是要占据她的所有一切，就连白林这片属于她自己的小天地，都不放过。

林边寒缓缓地俯下身，掬了一把土，想到了什么，郁沉的眼底一暗，又给扔掉了。

他问道：“顾岑是不是逃走了？”

苏成也很希望……真的无比希望，那一日，顾大人是逃走了。

但是事实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清醒地告诉太子殿下：“前日，陛下那边派来的人，就在竹阁废墟这儿，找到了……顾大人的……尸骨。”

“尸骨？你就能确定那是顾岑的？而不是别人的？”

“可是殿下……没有别的人能够进得去白林……”

“闭嘴！你再说一句，孤杀了你！”

林边寒吼完，又咳了一口血，胸腔仿佛一瞬间被千钧重压，一口气喘不上去，整个人猛地倒落下去，滚烫而鲜血淋漓的身躯与这片焦土紧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