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意换好冰鞋,小心行出几步,想勉力稳住身形,却有些力不从心。不愿露怯才强撑着向前,但冰面莹润无比,稍不留神便失了重心。正盼着自己不要摔得太难看,陆时清已一把将宋淮意揽过,眉目里辨不清是戏谑还是宠溺。
陆时清:“要折梅赠卿,还是本侯来吧。”
宋淮意不想这么放弃:“让我再试一次?”
陆时清沉声:“那你只管向前,有我护着,什么都不必怕。”他替宋淮意将落在肩上的风帽戴好,与宋淮意十指相合。
陆时清:“等你站稳了,我再松手。”
有了这份安心,遥望红梅也不过咫尺,他们踏过冰面行至树下,梅梢正落着一场温柔细雪。扑簌一声,红梅已经被他擎在手。
陆时清递过梅枝:“不是毁诺城的素心腊梅,是红须朱砂。”
宋淮意怔了怔,脑中仿佛刹那落进了千朵梅瓣。
寒梅开两种,眼前人却是当年人。
宋淮意只觉得耳根发烫:“你还懂花啊?”
陆时清:“毁诺城的灵宠,非这朱砂梅上的剔透雪水不饮。”深深看了宋淮意一眼:“何况,和你一起到过的地方,见过的景物,我本就记得清楚。”
是啊,那些凌冽寒峭的冬日,他们都曾并肩行过。到过的地方,见过的景物,也都是成了一枚枚镌章,在记忆里刻的很深很深。
宋淮意接过那支朱砂梅,正碰上他一段冰凉的指节,扬唇:“陆时清!”
“嗯?”
“今天的梅和雪,你也不要忘!”
“嗯。不会忘。”
明明知道回答,但等他琳琅一样的声音落到雪地里,宋淮意就像是得到了天大的保证。宋淮意捏紧他的手,踩着冰鞋毫无顾虑的朝着那片坚冰封河行去。小狐似乎也明白我们无意伤它,正懒懒的趴在冰面上。
陆时清低笑:“你要捉它,便是现在。”
此时它距宋淮意不过几步,宋淮意微伏身子,向它一扑——可小狐狸脚底生风,只消一瞬,已经从视野里蹿出。冰鞋上的铁齿打滑,宋淮意踉跄了一下,陆时清一手握着梅枝,另一手想来护宋淮意,却只能和她一起,连人带花直往冰面上摔去。
“唔”
红梅落地,他那件柔暖的毛裘却裹住了宋淮意,连带着他的怀抱。
陆时清皱眉担忧:“摔疼了没有?”
宋淮意笑着:“你把我裹得这么紧,一点都没摔着。”捏着他锦袍的一角,整个身子都蜷在他怀里,耳畔正贴上他微微起伏的胸膛。
宋淮意声音微低:“这样坐着,会着凉的。”
陆时清又将宋淮意抱的更紧:“但这样,不是更暖?”他话音带笑,又将宋淮意往裘衣里拢了拢,茫茫雪原,宋淮意却觉得有冰消雪释的融融春意。
雪狐跳上了宋淮意的膝头,翘起尾巴,发出呦呦的低叫。
宋淮意摸摸雪狐:“它这样,是在笑我们?”
陆时清轻笑:“它笑的是你。这只圆毛,委实可恶,方才就应该一箭射死,全了本侯爷元月射猎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