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不能理解跳下高楼的母亲一样,顾绒同样无法理解这个在欠条上签了自己名字的爷爷。
这些不理解组成她最初的愤怒乃至暴怒,然而时光荏苒,当年那个单薄幼小的女孩长大了,于是愤怒逐渐被岁月磋磨消退,剩下的便是死灰般的冷,和平静而细水长流的恨。
这些恨组成她生命中感情的一部分。
她不打算轻易抛弃。
而此刻的握手,不过是出于普通人人性里,难得的一抹良心。
正在出神间,掌心的手突然一动,紧接着她抬头,对上了那双望过来的眼睛。
在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心电图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机器上的红光亮起,下一刻门外有飞奔的脚步靠近。
一切都紧绷而混乱,而顾绒无声看着老人的眼睛,握着他的手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越来越紧,然而那手突然挣动了一下,虽微弱,却一下子将她惊醒般的,让她松开了手。
然后那只手慢慢抬起来,就在即将摘下氧气罩的时候,却被急急奔来的徐护士阻止了。
“这个不能摘!”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医生拿着医用电筒看了一眼老人的瞳孔,然后把电筒塞回胸前的口袋里,微微摇了摇头,将徐护士还要阻挡的手拉了回来。
于是老人颤抖着手成功取下了脸上的氧气罩。
他浑浊又病态的雪亮的眼珠已经盯着顾绒,干枯的嘴唇微微开合,发出的声音沙哑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