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窗外淙淙流水的静谧里,她再次开口,却换做了漫不经心的戏腔。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唐郁猛地停住了步子。
金红的夕阳光辉落入他怔怔抬起的眼底,仿佛映出了一片空旷荒芜的戏园,枯木頽井和落叶满地。
有人在破旧而落满尘埃的戏台上衣红如血,乌发如墨。
那些曾经繁华的,热闹的,人声嘈杂而沸腾的景象在她背后凝聚,变幻又消散,无数人在她身边来来去去走走停停,最后却都一一消失了,剩下满园的枯枝败叶,风一吹便散做了尘土。
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咿咿呀呀的唱,声音回『荡』整个空旷的老院。
“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
漫不经心拉长的戏腔在金红的光晕里渐渐清晰。
那人从胳膊间抬起头来,映上了满眼模糊的光。
然后她转头,眸底便立住了一个修长而沉默的身影。
唱词戛然而止,那凄凉又寥落的长调悠悠消散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