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是众人默认的太皇太后。
没有了高祖,没有了她爱的和爱她的人,即使是再被册立为后,也没有了任何意义,还不如让她守着这个曾经他给她的荣耀,等她死后追封或是快死的时候再晋封,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说完了封后的事情,话头自然便转到了皇嗣上。
庄氏当然不是催生来的,她既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后”,只是个“妃”,那就没那个必要先吃萝卜淡操心地关心,再说现在一对双胞胎在这里,就说明两个人都好好的,生得出来,那后面的日子还长。
庄氏对开枝散叶没有执念,如果两个人真的恩爱,那自然戴玥姝会帮卫卿珩生,至于其他女人如何如何,她也不是很关心,她都是曾祖母辈了,关心孙辈的后宫属实没有必要。
“应该的。”她点头道,“既然都要三岁了,是要好好安排皇嗣的启蒙,像是高宗那时候,他就很关注你父亲等几个孩子的教育。”
卫卿珩一顿,面上一点点讶然没有掩饰住。
他一直以为这是他父皇对他的父亲的寄托,因为叫燕云等世家传着,众人对高祖一直有不怎么关注子嗣的误解。
当然,从结果来看,先帝出色自不必说,就那叛党禄王,平心而论也是个各方面才能不差的人,一养就是两个有出息的儿子,虽然这是太出息了生了不该有的野心也不好,但总归教育上应该是没有大纰漏的。
“先帝、就是高祖,他那时候因为各种原因,只能偷偷关注子嗣,尤其注重教、学,书房的太傅全是他精心安排过,还跟着孩子不同资质引导,也就是所谓的因材施教。”
庄氏回忆起这些来,脸上多了点笑容,只要想到高祖,她就免不了微笑,即使结局不幸,但那些记忆对她来说都是温暖而明亮的,是让她怀念了几十年都不褪色的美好。
都以为这是太宗为高祖做的描补,是先帝出于对自己父亲的孺慕之情,实际上作为当时知道内情的人,庄氏知道这是真的,也看到了他的努力。
“你父亲是随着学习深入之后,才意识到了这番苦心,高祖当年私下里和我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很是感慨,也非常熨帖,世人都误会他,只有他们父子知道这其中的苦心,他还夸你父亲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庄氏笑道。
“与你说几句真心话,高祖当年说过,几个皇嗣里头,其实你父亲的资质不是最好的,反而是他的兄长最优秀。”
太宗先帝的兄长,就是叛党禄王。
卫卿珩不完全赞成,但如果是当年时候,他父皇还没展现出治国方面的才能来,就纸面上的成绩来说,说不定真的会被禄王压了一头。
“……”他保持了得体的样子,等庄氏说后面的内容。
“那时燕氏和孙氏关系还没破裂,是前者帮了一把后者这个世家盟友,甚至燕云可能真的生起过扶持大皇子禄王的意思,但是她对自己仍然抱有希望,认为自己能生,或想要一个更好拿捏的儿子。”
既然开了这个头,庄氏也不会藏着掖着,偶然间记忆被翻动起来,她便有些止不住了。
到了这个年纪,经历了这个多事情,她已经无所谓旁人的眼光想法了,再荣耀不过如此,再不幸也就重新回到太庙里去,人走了都是黄土一抔。
“三岁看老,从性情上说,你父亲太宗皇帝其实是很烂漫、好斗心不强、性情温和而宽厚的人。你应该明白,这并不是皇位的最好选择,他天赋也不在此。”
这话卫卿珩确实反驳不了,他心里清楚这一点,尤其到了晚年,后者的特质表现得非常明显,确实不好争斗、不喜竞争。
“高祖最出色的武力和统帅,其实是让禄王继承了去,”庄氏微笑着看他,“但你父亲有一个谁也比不上的才能——他的自制力惊人。在书房学会的第一课,便是克制,实际上我想克制与容忍几乎是他皇子时期的主调?他是在夹缝中生存的。”
庄氏微微叹了一声,卫卿珩内心也满是感慨。
燕云作乱时,正是先帝为养子从快要继位到继位早期,那些时日尤其艰难。
当时不仅是后宫里燕云和珍妃斗法,前朝世家也在控制着朝堂,同时伸手向皇嗣。
高祖只能一个个填补窟窿,却做不到一步登天,是太宗先帝继位之后,一点点地把疏漏都补起来,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他教给你的首要,也一定是自制。他凭借这种远超常人的自制力,能将攻克一遍遍地完成,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当他真的达到了足够的量的时候,他自然便能学会、也因此拥有了某方面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