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君虽复生,太弟殿下却好似落了心病般,就连做功课都要抱着课业挪到离女君近的地方做。
这一日更是不知是何缘故,入御膳房亲手做了碗面端给锦色,再三央求道:“阿姐,这碗面你可一定要全吃掉啊,一口也不许断。”
是碗长寿面。遇刺那一日的生辰宴上,女君未来得及吃上的长寿面。
锦色不负他所愿,把面吃得干干净净。萧泞坐在对面紧张地看着她吃,生怕吃着吃着面断掉,直到他阿姐妥帖吃进最后一口,方松下一口气眉开眼笑。
锦色放下玉箸,略一垂眸便看见腰间挂着的长命符——那是殷战去白马寺求来的,有一瞬间,忽然感觉这回忆空空的人生好似也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这世上,回首纵无可忆之事,却从不乏真心爱她之人。
御书房里,锦色正在侍中陆蕴的辅助下批看折子。毕竟记忆缺损的人,对政务一时不能很好上手,只得有人在旁帮衬着。
锦色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全副心思只放在政务上,但陆蕴却不能心平气静。
数日来他都不曾稍稍靠近女君一点,如今近距离看着气息沉静一如从前且愈发鲜活生动的女子,眼里忍不住热意翻滚,喉头微动几度欲言,却发现无从说起。
而女君,从始至终,也不曾与他说过一句题外话,只言折上所写政事。
就好像,前尘如梦,转眼皆空。那些同床共枕,从不曾有过。
最后阅完折子,眼见锦色要走时,终于再按捺不住,一把拉住她叫道:“陛下……”
他既然说这人是假的,按道理本该质问些什么,然说出口的却是一句解释:“林氏女之子,臣并不知情。”
锦色愣了一愣,神色茫然,像是不阴白他为何忽然说起这个,但还是回应了句:“朕知道了。”
然后望向他握在她腕间的手,迟疑地问道:“还有其他事吗?”
陆蕴凝望她良久,终是慢慢松了手,低声道:“无他事……陛下,慢走。”
月色如水,慕容熄提着酒坛坐在凤栖宫的屋脊上,看见缓缓走近的身影,扬声问道:“陛下,要不要上来共饮一回?”
“不了,还是下来说话吧。”锦色负手而立,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率先走向附近的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