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背对着她,闭着眼睛道:“不离。”
扇子一停,闷热席卷而来,循柔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背,离不离的事可以暂且不谈,但他怎么能停扇子!
不稀罕用他,循柔拿过扇子自个儿扇了片刻,小气到侧过身子,不让他沾到一丝凉风。
摇到手累了,就往后踹踹他,然后接着扇,两次三番后,她再踹过去的时候忽然踹了个空。
林思惟起身下床,拿过衣袍,“你自己睡。”
循柔一下坐起身,捞起他的枕头朝他扔去,自己睡就自己睡,她在床上能打滚!
林思惟接住她扔来的枕头,侧头看了看她,放轻脚步,缓缓地走了出去,贴心地给她关好屋门。
贴心个屁!循柔顿时抿住唇,摇了几下扇子,清风拂面,端出了几分心平气和的娴雅姿态。
任凭狂风恶浪,他自岿然不动,好一座巍峨高山,劲柏寒松。
跟那什么公公一起睡去吧!看他能不能光辉普照,度人成佛。
循柔懒得理他,但要自己扇着扇子睡觉也够烦人的,她默默地把这笔账记到了林思惟身上。
翌日,玉芝来伺候循柔。
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一碟丰糖糕,两个细馅包子,一碗丁香小馄饨。
循柔打眼一瞧就知道不是玉芝能做出来的早饭,她顶多就会馒头配粥。
“他人呢?”
“大人去四宜园了。”
尝了一口细馅包子,循柔细细品着,面皮有点发过,少了点劲道。
此前有她在旁督促,他的手艺堪比名厨,火候滋味全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她若有所思地想着,如今倒是手生了。
手生归手生,味道还不错。
循柔细嚼慢咽地吃完早饭。
玉芝收拾碗筷,“夫人今日的胃口很好。”比平时多吃了一个包子。
循柔用帕子擦擦嘴,都要准备绝食了,不多吃点怎么行。
“好了,你去告诉他吧,我绝食了。”
玉芝看了看空出大半的碗碟,“夫人不是刚吃饱吗?”
“吃饱了才
有力气绝食。”
循柔推开窗子,望了眼白晃晃的日光,何必再走到那种地步,难得她大发善心,助他幡然悔悟,早脱苦海。
……
“林大人,林大人?”
身旁跟随的工部官员叫了两声。
林思惟迅速收敛心神,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何事?”一顿不吃饿不死她。
“工匠们已经拿好了绳尺图纸,可要现在就去勘测地形?”
阳光灼热,草木葱郁。
林思惟拿过图纸看了几眼,语气沉稳地与官吏商议施工进程与细节,跟随的官吏和工匠无不细心听取。
低沉清朗的声音如一股清泉缓缓流淌,冲散了夏日闷热,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侧耳倾听。
“若从此地开凿湖泊,费时费力,事倍功半,不仅会拖慢进度,还……”饿一顿是饿不死,但她要找死呢?
突然没了声,工匠等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林思惟继续道:“还应再做思量。”
……
快够到了,循柔伸着胳膊努力地伸手去够,指尖勾住藤蔓,用力地往下扯了扯,眼看着甜瓜就要到手,院门突然响起一声吱呀。
她扭头看了一眼。
林思惟迈过门,敏锐地朝西墙看去,只见她脚踩水缸,脖缠藤蔓,一副一蹬脚就要驾鹤西去的架势。
他的青筋直跳,“你给我下来!”
循柔为了摘这个小甜瓜,把玉芝支了出去,就是想留出空间做点不太优雅的事,结果被他给撞见了。
回来得这么快?
她踢了踢水缸,“下不去。”
林思惟走过去,朝她伸出手。
循柔蹲下身,搂住他的脖子,让他把她抱了下去,她整理了一下衣裙,扫了眼墙头的甜瓜。
林思惟把她扯下来的藤蔓拢了拢,去了一趟搁置杂物的房间,拿出了一把镰刀,冷肃着脸,把那些垂下来的藤蔓挨着清理干净。
循柔姿态端雅地坐在一旁的小推车上看着他干活,“你想得怎么样了?”一晚上够他深思熟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