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江应闲手指不自觉地敲击了下桌面,“指不定不回来了。”
宗景眉头一皱,“怎么会,之前不是说要把总部移到这里来。”
如果真开始实施,祁宋清不可能不回这里。
江应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假的,宋清从来没想过移总部,当时有人提议,他直接否决掉了。”
宗景有些怔愣。
这很正常,有些东西跟自己以往的认知出现了差别,尤其是有关祁宋清,正常人都会反应一下。
他紧接着说:“可是我……”
江应闲知道他要说什么。
——可是他住在这里。
宗景住在这里,祁宋清也跟他住在这里,总部在国内,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这就是习惯了被爱的人的想法。
他住在这里,所以祁宋清就在这里,所以为了跟他住在一起,祁宋清会考虑把总部迁到这里。
江应闲看向宗景,表情没有多大变化,说:“你会不会觉得是祁宋清食言了?”
宗景没应声。
“但是你有站在祁宋清的角度想一下吗?”
江应闲的声音下沉了些,说,“这里是音乐之都,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但是文化产业发达,不代表经济发达,不代表科学技术水平发达,把总部迁到这里,你有想过祁宋清会面临什么吗?他不仅是你的……嗯,前夫,还是一个集团的董事长,他的一个决策影响着多少人,多少个家庭,你有好好想过吗?”
宗景没有说话,但是面色已经冷了下去。
他跟祁宋清有些不一样,祁宋清的眼睛只有在生气时才会显得很冷,宗景不是,他长相本就偏冷,笑起来倒是好看,但一沉下脸来就显得更为冷冽。
江应闲从不怕他冷脸,接过服务员送来的冰美式,慢慢喝了一口。
咖啡的苦涩味瞬间在嘴里弥漫开来,他换了个话题,问:“你这么着急找祁宋清,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着急,”宗景把手支在桌上,揉了揉头发,“我就想知道他在哪儿。”
“就离个婚,他就一连好几个月都找不到人,电话也不接。”
——就离个婚。
他说出来倒是简单。
宗景从江应闲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心情,解释了两句:
“我跟祁宋清不合适,他自己也知道,这么多年的关系了,就算离婚我们也还能做朋友。”
“当初结婚本来也是个意外……”
江应闲站了起来。
他拿上了自己的手机,“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他顿了下,之后又回过头来说,“还忘了祝你离婚愉快。”
他说走就走,毫不犹豫。
江应闲大步走出店外,宗景的手指不自觉动了动,最终还是坐在原位上,低头看着自己只喝了一口的咖啡。
店员红一脸激动地走过来,想让他签个名。
宗景随手签了,之后结账,离开咖啡店。
宗景是自己开车来的,又自己开车回家。
空旷安静的房间很适合用来想事情。
和祁宋清在一起太久,每天都在创造新的回忆,他很少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今天他突然想起了,想起了他对祁宋清求婚的那天晚上。
那天正是祁宋清二十三岁生日的那天。
对于祁宋清来说,大型的生日宴只是工作,是一个社交的机会。所以在他生日宴过后,当天晚上,几个朋友又重新给他一起过了个生日。
那是海岛边,他们就在沙滩上办了个小party。
因为是私人party,没有外人,所以大家伙都爱怎么来怎么来,红酒配烧烤,钢琴配二胡,还有人遗憾这里没有唢呐。
当晚那些狐朋狗友就使劲灌他和祁宋清的酒。
祁宋清在刚成年的时候就练出了一身好酒量,喝了酒后眼睛晶亮亮的,说话的声音更柔和了些,除此之外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但他不一样,他平时喝酒,但喝得少,多喝一点就得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狐朋狗友撺掇的,也忘了自己是什么坐上钢琴椅的。
他只记得,他给祁宋清弹了一首《mariaged'amour》。
整个沙滩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海浪缓缓冲击的声音,还有他的钢琴声。
祁宋清就坐在烧烤架旁,手里还拿着烤串,向他看过来。
他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祁宋清。
骤然颤动的双睫,舒朗柔和的眉眼,还有随海风一起飞扬的发丝。
他一边嚼着烤串一边笑,身上t恤被海风吹得扬起,人一跟着往一边倒,还是他身边的江应闲扶了他一把。
一切都是酒意上涌临时起意,没有鲜花,也没有钻戒,他就拿红酒上的丝带在祁宋清的手上绑了个蝴蝶结。
见惯了宝石奢侈品的祁宋清笑得眉眼弯弯,不停看着手上这根普通的丝带,也不吃烤串了,生怕伤到手上这根丝带。
那是祁宋清二十三岁生日,是他们订婚的日子。
“……”
空旷的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响,宗景把手里的水杯放下,起身回房间。
躺了会儿,又睡不着,宗景又起身来到音乐室。
音乐室的各种乐器都有,占据最大空间的是一架钢琴。
这是他之前在海滩边弹的那一架,祁宋清似乎很喜欢这架钢琴,甚至把它从国外运到了这里。
宗景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钢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是打开琴盖后,那些原本以为已经忘记的记忆又自己回来了。
鬼使神差的,他弹了一首《mariaged'amou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