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没什么察觉,只接着将黎未寒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时惊尘。
提起这个楚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就连他也将黎未寒与时惊尘误会了。
仔细想想,他二人都是堂堂正正的人,莫说不好男风,便是好男风,又怎么会在师门内下手呢。
时惊尘听罢楚然的话,神情略略滞了一滞。
黎未寒到底是懂他,却又不全然懂他。
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这些他上一世执念已深的字眼儿,今世已然没那么重要了。
时惊尘看着楚然,心下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黎未寒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许是被“清清白白”这几个字刺痛了,时惊尘没能说出话来。楚然再与他说顾澜风之事时,时惊尘便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满脑袋都是黎未寒的“清清白白”,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谣言澄清未必是间好事。
这些暧.昧的流言蜚语一断,他便连最后的幻想也没有了。
太上忘情。
这些是黎未寒所追求的吗?
时惊尘坐在一侧的矮榻上,望着袅袅炉烟一时失神。
岭南的夜色很好,入暮后华灯初上,随处可见是好风景。
百花休是个闲不住的人,午后去置办东西,到晚上见到时惊尘,说了会儿话,便又拉着沐雪和楚然去夜市玩了。
时惊尘没什么兴致,在房间里闷了好些时候,才打算趁着夜风去甲板上透透气。
还不曾上去,便听见甲板上有人在说话。
时惊尘躲在帘后看了一眼,果然见到月色下的白念桃和那一抹玄色的身影。
“黎仙尊若当真有意成全时仙君与百花师妹,不如自己先做个表率。”
如此南来北往的随行,白念桃总以为黎未寒会明白些自己的心意,没想到这人到底是个木头。
黎未寒的目光落在水面上,只道:“此事本尊也想过,只是并未找到合适的人选。”
百花休曾说,要他找一个人假扮自己的道侣,仔细想来这种事不太好做。
黎未寒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却从不愿损害他人名声。
这假道侣的事,看似能为自己免除不少麻烦,实则后患无穷。且不说两个门派之间利益往来,日后便是为了维系这个假道侣的名头,也得耗费不少精力。
他这样一个人,与人结道侣,只会牵连无辜罢了。
更何况这浓情作不得假,是真道侣还是假道侣,明白人一眼可知。
白念桃不曾明白黎未寒话里的意思,只走上前,与他并肩,问他道:“黎仙尊,看我如何呢?”
一句话,让躲在帘后的人当即攥紧了拳头。
时惊尘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路边道士“一儿一女”的话来。
这灵秀宫一门的命格,在五行之中皆为阴水,不正好与黎未寒这么个赤金相合吗。
水面无波,夜风徐徐。
床舱内外的人都不曾言语,唯有暗潮涌动。
时惊尘的手扣在门框上,一时间青筋暴起。
他抬眸看了黎未寒一眼,即刻转身回了船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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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灯火连绵。
待黎未寒回船舱时,已是后半夜。
几个徒弟都不在,白念桃与他促膝长谈后,也只身往岸上去找百花休。
黎未寒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感情之事所困扰,即便白念桃口中只是说是做假道侣,他还是不假思索的拒绝了。
这世上的事,真真假假从来分不清楚。
黎未寒知道自己不适合白念桃,也知道白念桃欣赏的,一直是一个出尘绝世,风度翩翩,顶天立地的正道中人。
只可惜这几个词儿,他一个也沾不上边儿。
黎未寒无奈地笑了笑,关上房门,打算好好歇一歇。
这些天为了找那个小兔崽子,好几夜都不曾合眼。原本说着是要得了空就闭关调息,眼看着就要深秋了,还是没能有这个空挡。
今次回山庄后,得抓紧时间了。
黎未寒解了衣裳,刚坐在榻上,便听见了叩门声。
他蹙了蹙眉,抬手一挥,大门便被打开。
那昏暗的烛火下照亮的,是时惊尘的一张阴沉的脸。
这人倒是回来的挺快。
黎未寒往床栏上靠了靠,道:“你回来的正好,那百花休是个少有的聪明人,往后你跟她多往一处走走。”
这两个人都是少有的天赋流,时惊尘也该学习符阵了,百花休虽未出师,却也有些本事在,指导时惊尘也是比较容易的。
这两个人走得近,早晚会生出些不一样的情愫。
黎未寒还在为自己的安排,暗道“绝妙”,时惊尘已然走到近处,沉默了许久,忽然对他道:“师尊,徒儿不要百花休。”
“你说什么?”黎未寒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蹙了蹙眉,对时惊尘道,“惊尘,这百花休是仙门中的翘楚,日后的造诣不可估量,你不要她,还想要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