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无人说话,两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怔住了,彼此缄默,今昭受到巨大冲击的同时,心中涌起一阵淡淡的怪异和不适。
太近了。
这样的程度,似乎,超出了她的心理界限。
今昭本能后退,手撑在身后地板上,无意识咬下嘴唇,“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周北屿眼神依然奇怪,从她退后的手上扫过,收回视线,声音淡淡的,“没事。”
他站起身往厨房走,随手拿起杯子,往里面倒了半杯凉开水,仰面饮下。
喝完,他想起什么,转头朝她望来:“要喝水吗?”
“...不用了!”今昭抓起包起身,低头整理着桌上作业试卷,连忙告别。
“我先回去了,谢谢你今天教我写作业。”
“嗯。”周北屿应声,看着她手忙脚乱收拾东西,拎着包离开。
一阵轻风刮过,整个室内归于平静,半开的窗户外树影摇曳,周北屿端着杯子倚在厨房,垂眸,静静陷入沉思。
已经是中午,阳光正盛。
今昭一出楼道,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熏得满脸燥热。
身体里好似有鼓点在敲,莫名的像着了火。
她匆忙走出这条巷子,直到道路开阔,流动的风扑来,浑身血液才冷静平复不少。
今昭看到旁边那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脚下拐进去,走到冷柜前,拉开门从里头拿出一瓶冰的矿泉水。
丝丝冷意从凝霜的外壁传到手指,今昭仰头喝了口,在嘴里漱了半天,最后脑中出现周北屿的那张脸,那口水不知不觉就咽下去了。
她脸上感觉到热意又重新慢慢爬了上来,今昭觉得自己有点头昏脑热,她慌忙到路边打了辆车,报出了盛风网吧地址。
下车到那边时,网吧里正吵闹,江照辉和几个男生坐在一起联机打游戏,边敲键盘边叫嚷着,收银台后,盛风拿着一把螺丝刀蹲在地上拆主机。
今昭走过去,有气无力拉开椅子坐下,手撑着台面发呆。
“怎么了?”他拨冗瞟了她一眼,埋头继续修理着电脑。
“今天中午吃什么?”今昭恹恹问,盛风用力扳着扳手,螺丝配件哐当作响,“盛世牌手工鸡蛋面。”
“挺好。”今昭双手托腮,消沉道。
盛风特意抬头瞅她,“又受什么刺激了?”
“别管我。”今昭说。
“.........”“翅膀硬了。”盛风淡淡点评。
她转过头看他,生无可恋:“我的意思是,不用管我,让我一个人发呆待会就行。”
“行。”盛风说着低头下去,专心鼓捣着手上零件,今昭戴上耳机,屏蔽掉外界声音。
中午在这边吃了面,盛风牌,江照辉他们作为熟客,一人蹭了一碗,只不过只有她一个人的碗里卧了个荷包蛋。
江照辉直骂他偏心,盛风哼笑,“本来也不是给你们做的。”
话语引起一片嗷叫,今昭被吵到耳朵,端着碗自己走到了边上,蹲在椅子旁一口口慢慢吃着。
午后闷热,她额上起了薄薄一层细汗,脸颊发红,一碗面见底,心情却慢慢恢复平静,之前的事情成了一个过去的小插曲。
今昭端起空碗站起来,送到厨房,和盛风告别。
“我回去了。”
“不再玩会?”他在压着江照辉他们洗碗,闻言抬头问。
“人太多。”今昭往大厅方向指了指说。头顶吊扇呼啦吹着,她汗湿的头发黏在皮肤上,过分白皙。
少女美得浑然天成,像山野间一株静静盛开的昙花,纯净到极致的美丽。
“去吧。”盛风低下眸,出声。
翌日,一大早。
周北屿就被外面楼下的叫声吵醒。
他家住在三楼,底下是个空阔的院子,平地上种着不少树,一眼望去,老旧又清幽。
老式的楼房低矮,他房间在外侧靠窗,因此有东西砸上窗台边沿时,他很快被从梦里叫醒。
隐隐约约的,听见有道女声在叫他名字,连名带姓的周北屿。
他额头太阳穴突突跳着,周北屿飞快掀被下床,走到窗边用力一把推开窗户。
往下一看,果然有个女生在仰头往他房间窗台扔着小石子,见到他探头出来,脸上露出欣喜开心的笑。
“周北屿——”
“别叫了。”他沉着脸,一把重重关上了窗。
客厅挂钟指向九点钟,方琴才去上班没多久,周北屿到厨房,刚倒了杯水抵到唇边,家中门就被从外面轻敲了两声。
他走过去,面无表情拉开门,眼下微微青黑,沉沉瞪她。
“啊。”外头今昭看见他,目光下滑,定在他青黑的眼圈上,然后轻吸了口气,“你昨晚熬夜打游戏了啊?”
周北屿:“?”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一下能猜得这么准,身边所有人都没发现的秘密,被她一言戳破了。
他忽视掉这个让人心头不适的巧合,往里走。
“你妈妈今天还是不在家吗?”今昭熟门熟路换鞋进来,探头四处看。
“白班。”周北屿接着把刚才那杯水喝完,抬头瞥她。
“你不是都打听过了吗?”
“额...”今昭稍微尴尬,然后干笑了两声。
“楼上的阿姨和你说了啊。”
周北屿没理她,还是昨天的事情,他傍晚下楼,遇到了出来散步的方婶,她一见到他,就上来拉着他说,上次那个小姑娘又碰到她了,还好奇问了他家大人的事情,她就简单提了两句。
说到后面,她眼中藏不住八卦,周北屿头疼,想了好一会借口,才把她弄出来的烂摊子收拾回去。
念及此处,周北屿低声警告:“以后不要再随便来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