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华耸耸肩,表示她知道的也不太多。
那日苏渺母亲意外离世的消息是由秦烨亲自送过来的,那时候她心里有疑虑。
但这属于人家的个人隐私,作为班主任自然也不好多问。
秦烨端着茶杯,嗓音虽则平静,还带着一股子威严的气势:“苏渺下学期的学费由我来支付,并且前不久听说你们在向社会企业募资修建一个人文图书馆,这方面秦某人也可以略尽绵力。”
教导主任顿时脸色大喜,还未来得及感谢,却又见他脸色沉了下去——
“孩子快高三了,经不起这样的耽搁,我的话先放在这里,她和双胞胎一样都是我们家的小孩,不管犯了什么错,老师好好教导就是,干什么非要退学,又不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教务主任这下子脸色是真的好看了,他给周清华使了个眼色,让她把两个孩子带出去。
“迟鹰,苏渺,你们回教室上课吧。”
苏渺礼貌地退出了教导处,迟鹰跟在她的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俩人走到楼梯转角处,苏渺终究还是禁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
少年面上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淡,只在她回头看他时,眉眼抬了抬,嘴角绽开一抹清浅的笑。
仿佛她还是那个能让他见之欣悦的意中人。
“迟鹰,你说过,我想留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放下倔强又清高的坚持,和光同尘,现在我做到了,所以要走的人…只能是你。”
“谁让我没有一个愿意为我出资建图书馆的干爹,心服口服,认输。”他笑容浪荡又轻佻,带着一股子游戏人间的味道,似浑不在意这样的结果。
苏渺只当他嘴硬,还在维护自己的面子。
两人角力了这么多天,她知道迟鹰有多骄傲,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输给别人。
输给了他的小鹰。
迟鹰走到她身边,在距离她两步的阶梯边停下来,心甘情愿比她矮了一截——
“你干爹对你不错啊,好好珍惜你峰回路转的命运。”
“他不是我干爹,我也不想和你吵架。”
两个人在出事之后鲜少有机会能这般心平气和地站在一起,聊一聊。
迟鹰背靠着楼梯扶手,仍旧是那副只在她面前才会出现的吊儿郎当的痞帅模样,嗑开木糖醇口香糖,倒给她。
苏渺没有接,他便自己吃了两颗。
“迟鹰,你有打算吗?回京城还是…”
“不告诉你。”
他像是在怪她,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把对她的怨气付诸言语口角。
两个人必须要走一个,苏渺选择了保全自己。
不、是他不义在先,是他们的感情脆弱得不堪一击…
谁都怪不了。
“迟鹰,都是假的吗?”
“不是。”这句话迟鹰回答得很果断,未经思考,“吻你的时候,是真的想吻你,也是真的想要你,但我更爱我自己。”
“明白了。”
苏渺平复了很久,单手搁在楼梯扶手上,抠着褪色的木头皮,直到木岔子把她的指甲戳痛。
有血珠子渗了出来。
迟鹰看不下去了,粗暴地扯过她的手,替她挑掉了指甲缝里的木茬子。
没带纸,只能用嘴吸走了指缝里的血,他一向洁癖,也不管她的手脏不脏了。
“别做这些没意义的事。”
苏渺抽回手,看着指缝里湿润的伤口,轻微的刺疼,一如她的心。
“你看,你还是喜欢我。”她嗓音颤栗。
迟鹰低着头,漆黑的眼眸埋在了深邃的眼廓里:“我疼了你这么久,心又不是石头做的。”
“那和平分手吧,不要再口出恶言、闹得面目全非,以后再见面都…都…不知道如何相对。”
“苏渺,已经面目全非了,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是那个你倾心仰慕、愿意给我送礼物、愿意把一切包括你自己都给我的迟鹰?”
她心里悲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