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没认出锦棠来,揉了半天的眼睛,才道:“这竟是锦棠,我且问你,乡试考过了否,我的嘉雨考的如何?”
齐梅身上背着罪,若非陈杭的为国而殉,陈嘉利兄弟几个的功名都要被革的。所以入狱之后她收敛了不少。
但她不肯吃酒,接过点心咬了一口,道:“酒这东西,黄汤馊水儿的,我不吃它。”
锦棠道:“我记得母亲三番五次想要我的酒肆,您既不好酒,为何那般执著的想要我的酒肆?”
齐梅似乎不想说。
锦棠直接道:“是黄爱莲吧,首辅黄启良之女黄爱莲,她让你来买我家酒肆的?”
齐梅本也不过五十多岁的妇人,满头白发,仿如七十妪,她躲闪了片刻,似乎还想抵赖来着。
锦棠断然道:“你要实言以告,或者我会让齐如意出面,到县衙为你求请,把你早点放出去,徜若你还想耍心机,就老老实实,给我在牢里呆着。”
果然齐梅怕了,捧着块点心,连连儿的点头。
……
“黄姑娘说,罗家的酒,其味似五十年的茅台。而当今皇家,以吃酱香酒为贵,徜能卖到皇家,不至千百倍的利润,更可观的,是她将拥有一群无比忠实的老顾客。”齐梅知道的,也就这有这么多,从脑子里搜刮了许久,她吐了这么两句出来。
锦棠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转身便准备要走。
齐梅扑拉拉的冲了上来,攀着木柱道:“锦棠,跟嘉利说一声,把翠娥家的大姑娘抱来叫我看上一眼,我这儿有淮安给的银子,叫我看眼孙女儿,我会给孩子钱的。”
齐梅当初害着葛牙妹蹲大牢的时候,可没想过自己会把这牢底给坐穿。
陈嘉利和刘翠娥生了个大丫头,眼看满一岁了,齐梅无福,出不去,当然就见不到。
黑暗,潮湿,弥漫着股子臭气的牢房里,端着一只烛台的罗锦棠披着本黑的披风,昭君帽罩住了半张脸,烛光只齐梅只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和精致秀巧的下巴,红唇微抿,她似是想说什么,终究也不过顿得一顿,转身便走。
三更半夜的,齐梅仰天一声嚎哭,拍着门柱这才发起疯了,尖声的叫着:“放我出去,我家相公可是为国而殉的国之重臣,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快放我出去,我要见我的儿子,我的孙女……”
从牢里出来,综合上辈子对于黄爱莲的所知所见,锦棠终于捋清楚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上辈子,黄爱莲在京城开着一家叫做白云楼的酒楼。
在她的酒楼之中,专供一种叫做茅台的酒,陈淮安也曾吃过,还大赞其酒的味道醇厚绵柔,有罗家酒的风味。
不过因为葛牙妹的关系,他甚少提这些事罢了。
但是,如今再想,上辈子在葛牙妹死后,黄爱莲应当是接手了酒肆,并带走了罗家几十年所攒积下来的全部的老酒,才在京城假借茅台之名,以酒为媒,为自己开创了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