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娟倒还罢了,大家闺秀,大气知礼,虽说看不上锦棠,但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她自己本身曾经就是个外室的原因,反而特别支持陈淮安养外室。
黄爱莲和外子,基本就是陆宝娟一手促成的。陈淮安也不过酒醉之后,吃了个闷亏而已。若非着实爱儿子,他跟黄爱莲之间,连陌生人都不如。
齐梅在他面前是慈母,在锦棠面前简直就是泼妇,有这样一个婆婆,十年婚姻,仿如一艘行驶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舟,要不分崩离析了才怪。
正房里,齐梅这时候才开始嚎天嚎地的哭了。
因为竹山书院的夫子来刘之心来吊唁的时候,对齐梅说,从下个学期开始,陈家三兄弟就不必去书院了。
自古以来,天道地道,孝道最大,随着陈杭的死,陈家三兄弟要‘丧三年,常悲噎,居处便,酒肉绝。’慢说科举,就是连渭河县都不能出,胡子都不能刮,鞋跟儿都不能提起来,得披麻袋孝,守三年的孝了。
相比于一个知县只是几万两银子的损失,俩儿子有三年的时间不能进阶,生生要磨蹉白了头发,才是叫齐梅最痛彻心肺的事儿。
她原以为凭借陈家的势力,塞点儿钱,此事还能蒙混过关的,却不期当今科举,因为生员众多,于这一块管的非常严厉,陈杭一下葬,州府并学政除名他们兄弟三人科考的公函就已经下来了。
她这时候才知道怕,可是已经晚了,丈夫已经没了,儿子们的前程也耽搁了。
齐梅直接哭到死去活来,于正房里嚎了一整夜。
嘉雨还在齐高高家了。
陈嘉利自来老实,到这会儿了,天都快翻过了,他居然也不知道嘉雨是为甚寻的死。不得不说傻人自有傻福,大多数人的痛苦,都是因为他太聪明了。
既三年无法科举,而办丧事又收了一大抹的银子,陈嘉利遂连书也不读了,专心的数着银子,计划着守孝,不能读书的时候,该怎么想办法给家里再开劈条财路出来。
不读书,就不必恪守每月一同房的规矩,也不必总是宿在书房里,因为父亲的死,他倒是可以和妻子同宿一张床,好好儿的睡一觉了。
刘翠娥之所以愿意听婆婆齐梅的,除了真的想要个孩子,还有一部分的心思,来自于她是真的喜欢嘉雨那孩子,以及,总觉得嘉雨聪明,种出来的种儿,会比陈嘉利聪明的多。
事情没有张扬出去,反而叫锦棠和陈淮安瞒了下来,她对于陈嘉利也有格外的愧疚,虽说孝中不能行房事,但自成亲以来,俩人还难得有今夜的温存,躺在一处诉了很多知心话儿,相偎着睡了。
不比陈家别的人全都笼罩在无法科举的绝望中,陈淮安提起笔来,仍旧在做他的作业。
在当今大明,一个读书人,和官员一样,只要父母丧去,无论你在何等职位上,哪怕内阁首辅,在听到父母死讯的哪一刻,就得卷起铺盖,卸下一切职务,回乡丁忧。
也是因此,大家孝敬爹娘,哪是跟真祖宗一样。
但俗话说的好,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陈淮安上辈子在大理寺,给生父陈澈做爪牙的时候,看内阁,或者说六部谁不顺眼,谁是硬骨头,实在弹劾不掉,又撸不去他的官职,还有一个阴损的法子,就是想办法咔嚓了他老爹老娘,赶他回去丁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