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寨在这边设有东门,也类“凹形”,离河水只有几步路罢了。这边是军寨的取水饮水之地,外面还可以停船,见势不妙,将士们可以从这边撤退逃跑。
不过这边也可能是敌人的攻打所在,特别河水结冰的时候。
杨河估计月底沭河就会彻底封冻,眼下小冰河时期天气寒冷,结冰厚度普遍在二十几厘米,局部区域甚至更厚,人与马都可以很轻松的在冰面上行走。
如此,敌人从这边进攻的可能性不小。特别杨河知道清兵冬日喜穿靰鞡鞋,那靰鞡鞋乃用厚厚牛皮缝制,鞋面有均匀的褶儿,凸起的舌头,适合在冰面上行走,防滑效果极佳。
清兵还习惯在靰鞡鞋内塞满以草榔头反复颠砸变得柔软的靰鞡草,保暖效果非常好,零下四十度的严寒在外面活动一天也不会冻脚,温暖舒适,这也是满洲人习惯冬日出来劫掠的原因之一。
钟吾寨卡在通京大道上,与清兵交火的可能性不小,除了西门,就要防止他们从冰面进攻东门。
说起这事,众人均是皱眉,张松涛道:“如果有敌攻打东门,敌众我寡,最好凿冰。只是天寒地冻,凿冰就难了。”
杨大臣不同意:“为何要凿冰?取些火药,炸冰就是。”
罗显爵道:“炸冰前一样要凿。”
看他们争论,杨河笑道:“其实这事也容易,不需要凿冰,介时在冰面上倾洒煤灰便可。煤灰吸收日光,热量就会融化河冰,就算到时又冻上,但冰层厚度不一,人马走在上面可是危险之极。”
众人哦了一声,虽不明白,不过杨相公说的,肯定就不会错了。
杨大臣兴奋的道:“那正好,贼人若来,真求之不得。宁走横冰一寸,不走竖冰一尺,这冰化了后冻,有厚有薄,他们若来攻,人马掉入水中就好笑了。”
他们兴奋讨论起这个,杨河则看向张松涛,微笑道:“忠忱兄,若你来守钟吾寨,你有把握吗?”
众人目光看来,张松涛慎重抱拳:“回相公,若属下防守,虽一总之兵,匪徒数千人,属下也不惧。”
杨河道:“若鞑子呢?”
张松涛沉思,罗显爵嘀咕一句:“听九爷说,鞑子可非同小可。”
张松涛郑重开口:“属下虽未与鞑虏交过手,但若他们几百人来攻,属下可以守住。”
他问道:“相公,鞑子会南下吗?”
众人都是看来,钟吾寨原本设立是为了对付匪徒,没想到竟要对抗鞑子?几年前鞑子曾攻入山东,所到之处,腥风血雨,难道这次又要攻来山东,甚至到南直隶来?
他们默然无语,廉方正站在一边,亦面有忧色,远远跟着的睢宁工房,邳州工房人等更面如土色。
杨河看众人神情都颇为紧张,毕竟清兵凶名赫赫,几十年打出的威名,各人心有忧虑正常。
他叹道:“很难说,所以我们要多作准备。”
他看着河水陷入沉思,按历史来说,本年清兵入寇后,会在闰十一月攻入山东,特别在十二月初九日陷沭阳,哨探兵锋凌于宿迁城下。十二月中陷赣榆,明年正月初二日更破海州,兵锋止于南直隶一带。
而自己堵塞在这边,几个军寨挡住南下清军抢掠之路,一场场恶战不可避免。
虽然他竭尽全力,但以初成之军,对付百战精兵,凶名赫赫的鞑子,有没有把握,他实在是心中没底。
然不管怎么说,这仗还是要打的,现在不拼命,不锻炼士卒,以后清兵越发势大,自己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沉思着,哗哗的雪花继续落在他的盔上,斗篷上,一片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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