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于咫尺,心于千里。凌子筠看着叶倪坚,这个他曾经喜欢过的人,捏起了拳头又松开,心中顿生出了一种无力感。
他喜欢的是那个会放下比赛背自己去医务室,认真听自己讲题,与他在自习室共用耳机分享一首歌,对他笑得温暖灿烂的人。不是这个会厌恶地看着他,骂他恶心,纠结同学霸凌他,拿视频和自己的身份来威胁他的人。
那份被撕得鲜血淋漓的单恋恋情,早在他还手揍到他脸上的那天就戛然而止了。
他看着叶倪坚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真切的疑惑,挣脱掉了酒醉的晕眩感,认认真真、郑郑重重、一字一顿道:“我喜欢过你。”
——“但已‘过’了。”
那些似懂非懂的、似酸又苦的,都已过了,再不可追。
他已有了“现在”和“将来”。
叶倪坚被他的话音撞得心内一震,胸腔里漫涨起的全是酸涩与疼痛,根本分辨不出在脑中沸腾的是哪一种情绪,甚至生出了一种被戏耍的恼怒感。他无话可说,好像不管说什么都会觉得挫败,只能勉力组织起冷静,试图以讲和来维持最后的尊严——或者是为了留住一些别的什么。
他用力扔下手里的手机,轻薄的机器在地上翻滚几番,沾满了湿粘的酒液。他垂眼看着碎裂成蛛网的屏幕,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也一并碎掉了。他看了齐谨逸一眼,尽力拿出无所谓的态度,对凌子筠轻松地笑笑,“没有备份。”
凌子筠静了一会,说:“有也无所谓。”
他没再管叶倪坚,而是转身拉过了齐谨逸,步步穿过拥挤的人群,每一步都踩着自己如鼓的心跳,往dj舞台的正中走。
齐谨逸一开始还莫名,不过片刻便弄懂了小孩想干嘛,在他身后无奈又宠溺地低笑。
半是被叶倪坚先前威胁的举动激的,半是早先怪罪齐谨逸不愿公开的怨气遗留,占比更重的是看见那幅纹身图样的激荡。凌子筠凭着一股冲脑的意气挤开dj,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齐谨逸推到了高台上,自己也站了上去。
乐声依旧震耳,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急速奔涌的血液冲击着大脑神经,他看着齐谨逸,倾身吻了上去。
尖叫、口哨、欢呼几乎盖过了乐声,凌子筠眼睫颤颤,指尖发凉,仍不管不顾地去贴着齐谨逸的唇。齐谨逸笑得眉眼柔柔,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绷紧的神经霎时松了下来,凌子筠想笑,又觉得眼眶很热,在他唇间小声地说:“……不知道在场的都有谁啊?还任我胡闹?”
他居然还会以为齐谨逸想要遮掩他们的关系。
“怎么会是胡闹——”齐谨逸笑着答话,顺手拿过了放在dj台上的麦。
凌子筠看到他的动作,轻轻推他,“喂——”
齐谨逸大方地牵住了他的手,举在人前晃了晃,又把麦拿到嘴边:“劳烦大家注意一下这边——”
“是我,齐谨逸——”
凌子筠耳尖红红地凑到麦旁边,跟着大喊:“——是我,凌子筠。”
有吻在前,报上名姓,余下无需再多言。
充斥耳畔的起哄声中,他们相拥着一吻再吻,自此刻望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