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掌,有人送了李夫人过来,李夫人一身缟素,神情淡漠,她看到沈矜,忽然笑了一下:“老尚书这是后继有人了,虽然徐劭徐覃兄弟这么多年来龟缩一地,可他的孙女婿却厉害的很。”
沈矜也淡淡的回应:“过奖了,李夫人,咱们开门见山,还是说说为何你要杀他们?”
李夫人听到这个回答,大笑不止,甚至于身体都差点歪到一旁了,她踉踉跄跄的从怀里掏出一串珠子,拿到沈矜面前:“你看,这是我儿因为我身体不适专门去求的,他要是活着,也和你一样大,说不定也会娶一门好亲事,我会有个跟徐大姑娘一样的好儿媳妇。”
“可你不该杀董远,他没有任何错。”沈矜反驳,并不为她这样的说辞感动。
李夫人冷笑:“为和不该杀他,我最该杀的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我的儿子怎么会被他爹挑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最后他越来越叛逆,以至于被他爹吊着四肢惩罚,最后连尸体都没办法拼凑起来。”
说到这里,她对徐湘湘说道:“千万别相信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那都是逼的,一个个被逼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的儿子不过是喜欢玩蹴鞠,就因为没有董远那么勤奋,就被他爹掉在树上啊,你们知道怎么吊的吗?四肢分别被挂住啊,他的脸一直充血,我说让他下来,龚赢那个老匹夫还劝我慈母多败儿,我的儿子就是活活的被他们害死了呀。”
杨泽摇头:“你既然有勇气杀人,也看不惯这种毒打教孩子的模式,为何完全不站出来反对,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个书院因为过度惩罚害死了多少孩子,我走访了好几家名册上忽然失踪的孩子,这些人恐怕还不知道是他们造的孽呢。”
李夫人哈哈大笑:“我怎么没说,我说来这里要受苦的,你们可要想清楚,可那些人不听劝告啊。命大的就熬过去了,命不大的也怪不得旁人。”
“董远是无辜的,你只不过是迁怒董远而已,他家家贫,父亲烂赌,能够出来读书,几乎是倾注了全家人的希望,就因为他懂事听话,你就能杀旁人的儿子吗?”沈矜难得带了几分愤怒。
徐湘湘更是气不过:“若非是我们过来,恐怕你也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吧,明年依旧打着山长夫人的名头回乡被人敬仰,你若真的痛恨,怎么会享受这种荣光,说白了,你也不过是因为你儿子死了,可若是你儿子没死,你一样是个刽子手。李夫人,你总说我祖母手把手的教导你,对你好,可你对的起她老人家的教导吗?别说你痛苦,你就是再痛苦,也不能滥杀无辜……”
李夫人怔愣住,“你说的对,其实董远那个孩子也挺好的,我家老爷收留他读书,他知道我喜欢吃桃子,翻好几座山为了我摘桃子,自己一个都舍不得吃,我…都是我不好呀。徐大姑娘——”她从腰间拿出一方印章:“这么些年,我也没什么别的积蓄,这是我的印章,你替我把这个钱捐给那些没有银钱读书的士子吧。”
虽然不认识董远,但是想到李夫人口中的董远,徐湘湘不知怎么地会感到一丝丝的心痛,她不想接过印章,李夫人现在做这些无非就是想让她的良心好过一些,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些钱杯水车薪,就像旁人做了坏事拿钱去寺庙洗清业障,那怎么可能呢?
她别过脸:“这些钱您留着吧,我不会替恶人洗清罪孽。”
“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也成了恶人……哈哈哈……”李夫人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笑话。
沈矜早就准备好了,看她拔出簪子准备自尽的时候就一脚踢开了,后面的官兵忙押着她,沈矜看向上官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