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娘也适时关心他:“听爹说你现在在翰林院做庶吉士,馆课多不多?”
不是中了进士就一本万利,教习师还会每日布置馆课,有的松一点的还好,有的学士非常严格,大家不得不熬夜才行。
但这对于方惟彦而言,并不算难,反而得心应手,他轻松的笑笑:“还好,不是很多,学士也是爱护我们。”
“这样就好,反正我是不想看你那般辛苦的,有一句话怎么说来这‘悔教夫婿觅封侯’,我只希望你平安顺遂。”
这话方惟彦爱听,家里母亲妹妹们都恨不得他一下为官做宰,从来没想过其中要付出多少,又有多艰辛。
他又听到蜜娘嘴里说出“夫婿”二字,更觉得受用。
“我也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那是,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即便想成就大事,也要先保住命再提其他。否则,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
这也是蜜娘一贯的信念,别说什么谁一辈子都这样,任何人只要想改变,都不是没有机会的。
方惟彦想,此女真是心智坚韧,寻常妇人大多数宁可死也不愿意受辱,她却能想着时时翻盘,若为男子,不知又有怎样的一番出息。
偏在此时,蜜娘推了推他:“天色已晚,你家去吧,别让你家里人担心。”
她肚子都饿了,也不想和方惟彦说话了。
人一饿,就莫名情绪很低落。
方惟彦见她杏核眼中有股忧愁,忙说了个笑话给她听,“昨儿晚上我写文章写的入了迷,准备拿杯子吃茶,却不曾想拿的是砚台,嘴到今天还有墨色,还好没喝下去,拿到唇边才发现。”
蜜娘听了捂嘴直笑,但笑完又气道:“你的丫头小厮都不在身边伺候么?若真的灌了墨汁,可如何是好?”
方惟彦摇头:“天儿太晚了,我自不必让他们服侍,再者丫头们晚上并不在我房里伺候。”
说完,还苦兮兮的看着她:“所以,要请娘子快些过门了。”
蜜娘脸一红,啐了他一口:“谁是你娘子,我才不是呢,我现在是阮蜜娘,哼。”
方惟彦越发觉得心痒痒,只是蜜娘催他快些走,他又实在不好留。
却说这日方惟彦走了之后,晚上家中迎来了一位贵客简夫人,她表情很温和,拿了一份礼单给定二奶奶瞧,还道:“小孩子不懂事,你做大人的,总该知道女人嫁妆的重要性吧。”
自从知道方惟彦拿了五千两来,女儿都没做嫁妆,她看着简夫人的礼单,笑了笑,又推回去:“不必了,我们不是朝令夕改之人。”
简夫人身边的婆子又劝了一句,定二奶奶依旧态度强硬,坚决不受。
故而,蜜娘送嫁妆去东安侯府时,翁老夫人翻了翻礼单,才七十几抬,瞬时脸色就变了,方芙蓉立马讥笑的看着徐氏:“大嫂,好歹惟彦也是我们府上的嫡长子啊,这嫁妆也忒少了,若不够,我凑些,怎么也要八十抬才够看啊。”
徐氏看着身边挺拔的儿子,怕儿子难过,因此虽然心里有些发酸,但还是维护儿媳妇:“我们是看中她的人,倒也不是这些身外之物。”
方惟彦看了一眼小姑姑方芙蓉,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但稍纵即逝,唯独只有申氏看到了,但再看时发现方惟彦依旧表情很欢喜的模样,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