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晴得意道:“那是,她不仅制香制的好,无论是女红还是读书写字就没有一样是不行的。”说罢,她看着绯袖道:“不仅如此,性子也极好,日后你们可是有福气了。”
朱门绣户长大的女孩儿哪里能不知道这些丫头们是做什么用的,虽然未曾过明路,但是有暖床的作用的,绯袖碧裳就是这样的作用,到时候太太们再赐她们一个姑娘的出身,碰到一个好的主母,再生下一儿半女,富贵无止境了。
“咳咳。”
众人听到门外男子的清咳声,金淑琴立马反应过来要告辞,方雅晴立马起身:“是我四哥回来了。”
绯袖几人也起身端茶倒水,就跟伺候老爷一样。
方惟彦进来后,见这里有洁白如雪的香,拿起来闻了闻:“这倒是好香,你从哪儿得的?”
方雅晴打趣:“自然是从我的好嫂嫂那里得的,上个月我去她们家里去了一次,她那里好些精致的玩意儿都是她自己做的,我说我睡不好,有热症,她就送了两种香给我了。”
嫂子这俩个字他爱听。
不过,方惟彦对绯袖碧裳道:“如今只有几个月我就要会试了,我已准备去龙岩寺苦读,你们就先去耳房歇下,我房里的东西先不要动。”
丫鬟们守夜也是寻常,但方惟彦这般说道,让绯袖和碧裳都是一愣。
金淑琴在外听到这一句,也是愣住。
不管如何,主子有命,她们做丫头的只得听从,舍不得从房里搬出去,那就说明她们有上位的野心。
即便内心有这个野心,也不能让人知道,否则会被认为不安份。
方雅晴倒是小声道:“你这刚从阮家回来,就疏远丫头们,旁人会怎么看嫂子呢?我看她并不是个不能容人的人啊。”
其实方雅晴当然也很喜欢蜜娘,她虽然和金淑琴关系不错,但是深知金淑琴为人不过是道貌岸然罢了,并不真心实意待人,且城府颇深。但是比起嫂子来,她当然更看重哥哥了,若是现在就被传出哥哥被辖制住了,旁人还以为哥哥没刚性儿呢。
方惟彦立马道:“这和她无关,她闺阁女儿,我怎好和她说这些。只是我现下大了,又要读书,清静些反而好。”
“难不成是她们闹什么了?”方雅晴看了不远处的绯袖和碧裳一眼,这二人她也知道,并不相合,都想压对方一头。
方惟彦笑道:“此时没有,将来未必没有。我这样做自有我的用意,如今一切以功名为重。”
方雅晴意味深长道:“四哥,你房里的事我也管不着,不过,她们不过是些丫头,玩意儿似的,和正妻有巨大鸿沟,我就怕你是弄巧成拙。分明蜜娘她不是那种人,你倒是枉作小人了。”
方惟彦看着一脸觉得自己什么都懂的妹妹,他真的想说一句,年轻人你不要觉得你自己什么都懂。
他就是枉作小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取得她信任。
乡试在即,阮十一已经闭门读书,尚四叔的儿子阮玉念正好跟在阮嘉定身边做事,倒是填补了阮十一的空缺。
十一哥办事从来不遗余力,很得众人喜欢,性子又热忱,为人也好,在阮嘉定身边更是得用,但阮玉念却是个被尚四奶奶宠溺长大的,受不得半点气。
定二奶奶都忍不住摇头:“他的气性也太大了,我倒是不担心别的,若是他和人斗气有个三长两短了,那算谁的。”
“没事儿,有正经的差事还有我玉信哥呢,还有隆二伯在呢。”阮玉信是隆二伯的儿子,今年也十四了,倒是很机灵。
定二奶奶道:“你以为我是怕我们被牵累,不,我呀,是心疼你四伯母,她就独独这个儿子。你尚四伯他在外边可是置了好几房且,儿子女儿不知道凡几。”
蜜娘心道,尚四伯母是何等厉害的人,现在唯一寄托却只能在儿子身上。
丈夫靠不住,即便自己再强,似乎都只能指望儿子了。
蜜娘打了个冷颤,她可不能变成这样。
但像定二奶奶这样能和丈夫一直和和美美的是少数,多数人能够维持相敬如宾都很不错了,男人们哪个不期望升官发财死老婆。
又听定二奶奶道:“马上就要京察了,我得去李家一趟,正好我新制了一些泡菜,很是开胃,也好去那里坐坐。”
“也好,那我也跟着去吧。正好去看看李夫人,她每逢夏日就身子骨不大舒坦,上个月得了好东西还特地送给我。”蜜娘说到这里还打了个哈欠。
京里其实晚上并不热,白天蜜娘这里有冰,因此没受什么太大影响。
“也好。”定二奶奶知晓李夫人是很喜欢蜜娘的,但是蜜娘在家绣嫁妆,因此也没怎么出门,女儿怕是也不耐在家了,憋的狠了。
没想到到李府的时候,蜜娘掀开轿帘往外看了一下,居然看到了方惟彦。
春桃眼尖也看到了,好奇道:“为何这么多士子都站在李府的门口?”
“这叫行卷,士子们乡试会试前都会四处行卷,若是有被哪位官员夸奖了,那就算是有了名声,只要有名气即便没中,但也能获得官员们的青睐。”
她爹当年就是因为以搏击知府闻名,后来被铁御史称赞,闻名京都,甚至上达天听,故而科名很高,中了二甲。
春桃不解:“那为何方公子也在此,按照他的家世不该登堂入室吗?”
蜜娘笑道:“那你也要看这是什么地方啊,吏部可是铨选官员之地,一个小小的吏部考功司郎中都可以给外官脸色看,这可是吏部左侍郎的府邸。况且,勋贵和文臣总是有些差距的。”
就拿现在勋贵家的姑娘都嫁文臣就知道其中奥秘了,甚至很多文官都是跟文臣联姻,不愿意跟勋贵联姻。皇后的亲妹子阮五娘嫁的也只是大理寺少卿的儿子,阮三娘嫁到沈家看起来身份贵重,但据说沈家更想和同乡成婚。
当朝首辅选的女婿,都是同乡进士的儿子。
实权者是文官,勋贵大多富贵闲人。
这次进李家,并不是露珠来接的她,派了个脸生的婆子过来。蜜娘和定二奶奶对视了一眼,觉得奇怪,进去了正房之后,只见李夫人正躺在榻上。
“夫人,您怎么了?要不要紧。”蜜娘赶紧上前去。
李夫人一看是蜜娘和定二奶奶仿佛遇到知音一般,“你们可总算来了,我是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歹你们来了,我也心安了。”
“您这是怎么了?”定二奶奶似乎想到了什么。
能让李夫人烦恼的绝对不是官场或者李覃的事情,肯定是李冠的事。
李夫人屏退下人,蜜娘也悄悄跟着露珠出去了,如此,李夫人才道:“我那个孽障可真是天生的多情种子,他欠下的债倒让我来还。为着这事儿我是吃不好睡不安稳。”
“那关蕙卿居然找上门来了,那孽障起先把人安排在外边,你猜怎么着,被我那儿媳妇发现了,我那媳妇儿倒是个体贴的,说想把人接进来。可这叫怎么回事儿呢……”
定二奶奶讶异:“这关小姐到底是大公子先生的女儿,又是名儒之女,若是做了妾侍,旁人又如何看待?”
李夫人简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是让别人说我们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吗?”
即便是娶二房,那也不能娶这般的啊。
关蕙卿的父亲是在湖广很有名的大儒,很受人敬重,这样的人遗孤更要好生照料,偏这畜生居然行了周公之礼,那关蕙卿也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如此不检点,这可如何是好。
她要送关蕙卿出去,又怕影响李冠,毕竟明年二月会试,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事情影响到科举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