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爹的同年人家中了进士,见旧友都从不穿官服。
“给老夫人请安。”
王老夫人看向她们,不免笑道:“亲戚们不走动,我们这一房又早搬去姑苏去了,好些人都认不得了。”
只听定二奶奶笑道:“我们年轻,也是许多人都不认得呢!是前儿听我们二爷说了这段渊源方才知道。”
这个时候,王老夫人仿佛才刚看到蜜娘一样:“你这姑娘水灵灵的,一下子就把我的几个孙女比下去了。”
蜜娘忙道:“您谬赞了。”
接着王家几个姑娘都围了上来,大家互相见礼,为首的那位是王大善人的亲闺女,就是她办的诗会,她圆圆的脸儿,八面玲珑的样子,和计春芳的气质倒有点像。
另有三人都是王知府的女儿,算是王老夫人嫡亲的孙女,这场诗会中,以她们三人地位最为尊贵。
蜜娘和她们见礼后就坐下,只听外面说关夫人来了,这倒是引起了蜜娘的注意,因为这位就是李冠那位青梅竹马的女子关蕙卿。
只见关蕙卿打扮的非常素雅,这和王知府的三个女儿差不多,都是非常素净。
她整个人就非常伶仃单薄,但还是很知礼的,进门就行礼如仪。
“既然人到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开始起诗社吧。”王小姐笑道。
又大家一并去王家的玻璃暖房里,尽管外边白雪皑皑,但是暖房里的鲜花却是百花齐放。
蜜娘不来则已,一来就是为了一鸣惊人的,至于要不要放水,她还真的没想过。
因此,对参会的姑娘都不怎么在意。她不在意别人,别人却非常在意她。
王知府的长女也同二位妹妹道:“咱们也是家中请了西席的人,可万万不能输给别人。”
她妹妹王二娘和姐姐妹妹不同,是嫡出之女,素来喜欢争锋,她学问不好,人也懒,故而听她长姐这般说,冷哼一声:“姐姐平日对这些诗词歌赋最上心了,殊不知祖母母亲都说女儿家以管家为主,所以这些东西不过玩乐罢了,输了又有什么相干。”
又转头同妹妹道:“三丫头,你说呢?”
说罢见这丫头只顾着吃,腮帮子跟鼓的什么似的,王二娘没好气道:“你呀,也该动动脑子了,别总惦记着吃。你看方才那位阮姑娘,和你一样大,她这一进门就是赢得了满堂彩,这还只是个举人的女儿呢。”
王三娘不做事,只是笑笑,她只看到二姐脸上的嫉妒。
王二娘走了之后,三娘的丫鬟就道:“姑娘,奴婢打听说关大儒的女儿素来喜欢诗书,那阮姑娘方才听她母亲说起,也是能写会画的…您看您…”
却见王三娘摇头:“我出那个风头做什么,风花雪月终究不如柴米油盐,二姐方才有一句话说的对女子要懂规矩第一,其次管家女红,旁的都是假的。阮家那个,家里都没什么钱,却学那些虚无缥缈的。”
说完她暗道这关姑娘身体单薄恐怕很难生养,那阮姑娘十足红颜祸水的长相,还不装的大气些,就是诗书再出众,性子太轻佻,谁会喜欢?
“咱们以梅为题,作一首绝句,一首词。”
蜜娘一听,这也太简单了,她当年为了写好诗,可是下了苦功夫的,现在也时常请教她爹学问,兼之十分勤奋。
几乎不必想,挥毫就成。
关蕙卿看着蜜娘悠哉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方才知道她是李夫人的女弟子,正好让她想起李冠。
若是冠郎中举后再联捷,到时候肯定会在李家更有地位,到时候也不知道他若能来跟自己提亲就好了。
正想着,见方才那位阮姑娘正和王善姐说道:“这串明珠是我拜李夫人为师时她送的。”
王善姐因为父亲是王大善人,故而跟她取名善姐。
关蕙卿听了心里刺痛,她从未得到李夫人送的任何东西。
蜜娘也没想到王善姐会问这个,她有好几个璎珞项圈,但是这串明珠她实在是喜欢,故而才戴上。
“真是羡慕你,可惜我学的是古琴,否则,还真的想向你讨教一二呢。”
蜜娘笑道:“无事,咱们可以合奏啊。”
王善姐立马打了个哈哈。
蜜娘若有所思,看来这王家的姑娘们都学识很一般,就是不知道办这个诗会做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了,待她交了诗词后,有三三两两的夫人过来,她们拿着姑娘们的诗词看着。
“这首《咏梅》是谁写的,写的可真好。”
“哟,这是王家二姑娘写的吧,哎呀,不愧为知府千金,就是不同。”
…
蜜娘再看看那王二娘,一幅惊喜万分的样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们都成了抬轿子的,主要是为了突出这位王二姑娘,就跟考场上那些通关节的考生一样,仗着权势想内定,又怕别人说闲话,故而找几位有名气的才子替他们做陪衬。
但是人家都有好处啊,张居正找的沈懋学汤显祖至少许以厚利,你王家就急赤白脸的让人做踏脚石,也不看你配不配。
既然如此,你们就别怪我了。
蜜娘深吸一口气,又站出来道:“这位夫人,这位王二姑娘分明用典有误,你怎么能推说她写的最好呢!”
方才猛拍马屁的夫人脸微微一红,不禁斥道:“你懂什么,还不退下。”
“若是真心评判,大家都服气,明明有错,为何捂住他人的嘴。我父亲曾经说过,但凡为人者,应实事求是,若我有错不指出,只顾随波逐流,托生为人又有何益处。”
她生的容颜绝美,字字似金玉,又气度不凡。尤其是她这股勇气就让人敬佩,连关蕙卿都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