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以寒加速,汽车行驶在空旷的公路上好像一头扎进黑暗的海雾,他把车窗开得更大,头发被chuī得倒向脑后,从脸颊到身子都是冷飕飕的。导航屏幽幽地亮着,显示他们距离医院只有8.7公里了。
徐以寒觉得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寸一寸地坍塌了,哎对了——如果小空没事我就能获得原谅吗?不,不会的,我不会被原谅的,从——从很多很多年前我抛下邓秀丽跟老徐回武汉的那一刻起,我就不会被原谅了。她们再也不会原谅我。再也。
到医院,小空还在手术室。
“锁骨骨折,这孩子命大,她从三楼跳下去,正好被二楼的雨棚接住,滚了几圈才又落到一楼,”李大夫沉声道,“你们一定要冷静,别再和她家长起冲突了。”
邓远颤声问:“她怎么会跳楼?她自己跳的?!”
李大夫看看邓远又看看徐以寒,起身关上值班室的门。
“她妈和她舅都睡了,她爸去上厕所,她瞄准了这个时机想跑,结果被她爸逮住了,”李大夫沉沉叹气,“两个人在走廊扭打好一阵,她应该是急了,咬她爸一口,转身就跳下去了——太快了,我差点就能抓住她,但她跳得太gān脆了。”
“她肯定害怕……她没办法……”邓远嗫嚅半天,眼睛通红。
徐以寒想搂一搂邓远的肩膀,但听着他小shòu般的哽咽声,又怎么也抬不起手。
一个多小时后,小空被推出手术室。她本就瘦弱,现在又被纱布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简直像具木乃伊。看见邓远,小空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