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注视的目光都感觉不到。

唐若遥偷偷地给她拍了一张照，发现对方没醒，她大着胆子凑过去，将相机设置成自拍模式，正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屏幕里闭目沉睡的女人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

其惊吓程度不亚于诈尸。

唐若遥手一抖，手机掉到了秦意浓身上，恰好砸在她手背。

唐若遥手机是前几年的老款智能机，现在的机子机身越出越薄，唐若遥的不在此列，比砖头也就差那么一些，秦意浓低低地抽了口冷气。

“对对对不起。”唐若遥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机，手机也不要了，丢到一边，捧起秦意浓的那只手吹着气，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疼不疼？”

秦意浓本来想逗她玩，在看到她微红的眼圈后，将那句“疼”咽了回去，温和道：“不疼。”

“都红了，怎么会不疼？”

“那你再给我吹吹？”秦意浓神情玩味，好整以暇道。

唐若遥耳根又红了，捧着她的手，小心地吹着。

秦意浓用空闲的那只手指了指地上的那支手机：“你刚在拍什么？”

“没。”

“嗯？”

唐若遥耷拉着脑袋，将手机捡起来交到她手上。手机用了几年系统卡顿，好一会儿才解锁点进相册，秦意浓看着相册里自己的照片，眼神看不出情绪。

唐若遥语气里透着些微的哀求：“能不能不删啊？”

秦意浓没作声，从那张往前翻，微微一怔。

还是自己。

再往前，依旧是自己。

电影剧照，活动现场的照片，机场的生图，她索性返回，点到综合，以小图浏览，这样看去更加一目了然，唐若遥像个痴汉一样，偷偷地存她各种照片。

唐若遥看不到她的操作，只能看见女人微勾的唇角。

秦意浓满意地点回到最开始的那张照片，交还手机。

唐若遥低头迅速瞟了眼，松了口气，没删。

秦意浓神情愉悦，她心情一好就想投喂唐若遥，她拍了拍手坐起来，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唐若遥眼神骤变，绝望道：“姐姐，我还在减肥。”

秦意浓轻抚她狗头，笑眯眯道：“我做点低卡的，不会胖。”

秦意浓施施然起身，目光不着痕迹地在那台手机上停留了一秒，去了厨房。

刚吃完饭，门口便传来门铃声。

唐若遥在收拾厨房，闻声越过正要去开门的秦意浓，快步跑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关菡，关菡手里提了一个白色纸袋。

唐若遥回头看了看秦意浓，抿唇。

都这么晚了，她还要回去吗？

“唐小姐。”关菡礼貌问好，又向里望望，“秦姐。”

唐若遥勉强压下了自己的抵触，道：“关助理请进。”

“不用进了。”秦意浓大步过来，往关菡手里塞了瓶旺仔牛奶，同时将纸袋接过来，说，“辛苦了，喝口奶解渴，回去休息吧。”

唐若遥：“？？？”

关菡应声：“是。”

大门毫不留情地带上了。

关菡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旺仔牛奶，拧开拉环，咕咚喝了一口，往电梯口走。

唐若遥看着紧闭的大门出神，仿佛关菡从没来过。

秦意浓坐在沙发里，回头看看某只发呆的小兔子，喊道：“唐若遥。”

话一出口，她便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她鲜少喊唐若遥名字，仅有的几次都是喊全名，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哪哪儿都透着一股生疏和别扭。

唐若遥走回来，看着她。

秦意浓下巴指了指茶几上的纸袋，唇角微挑：“给你的。”我？

唐若遥的注意力落在那个白色纸袋上，纸袋上印着一个银色的苹果logo。唐若遥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拆了包装，是一支银色的新款手机，和秦意浓的那支是情侣款。

秦意浓拇指蹭了蹭鼻尖，道：“我……看你那个旧手机快坏了，所以给你买了个新的。”

唐若遥抿了抿唇，抬头问：“多少钱？”

“你说什么？”秦意浓脸色沉下来。

“多少钱？”唐若遥又问了一遍。秦意浓的行为无疑在提醒她，她们之间单纯的交易关系。是因为发现了自己对她的妄想，所以特意给她敲一记警钟吗？

“不要钱。”秦意浓耐着性子道。

唐若遥低头翻袋子里的小票，果然让她翻到了收据。

她打开手机微信，输入金额，一言不发给秦意浓转账。

刚刚获得的联系方式，竟然用在这种地方，唐若遥内心自嘲地笑了笑。

秦意浓手机震了下，她打开看到屏幕上的转账消息，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秦大影后早已忘了她们俩的“包养”关系，只知道唐若遥不肯收自己礼物，和她见外。

她将手机连小票重新塞回纸袋里，拿回房间。

爱要不要。

再送她礼物自己就是狗！

唐若遥看着她决然而去的背影，心脏酸涩得难以复加。人心不足蛇吞象，卖都卖了，现在装什么清高？当了xx还要立牌坊。

那是秦意浓送给她的，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她送自己的。

唐若遥在沙发里默然坐了会儿，起身朝秦意浓的房间走去。

唐若遥屈指敲门，秦意浓根本不搭理她。

唐若遥在门口唱起了《精忠报国》，事前没忘记给自己倒杯水，边唱边润嗓子，断断续续。

门里的秦意浓：“……”

她把那支新手机托在掌心来回瞧着，灯光下折射出光泽，语气不善地回道：“别唱了，难听死了。”

唐若遥闭了嘴，背抵着墙坐在门口，将脸深深地埋进膝间。

唐若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过专注，连门悄悄打开的声音都没听到，直到视线里出现了一双拖鞋，她抬起头，秦意浓挡住了灯光，落下一大片阴影，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

汪。

秦意浓在心里说。

她蹲下来，摊开手掌，那支手机静静地躺在她掌心。

“要不要？”秦意浓认真地询问她。

唐若遥伸出手。

她拿起手机的时候，指尖在秦意浓掌心滑过，带来触电般的轻颤。蜻蜓的肢脚轻盈落在水面，只有水面知道它起了多大的波澜。

她今天惹得自己这么生气，应该受点惩罚。

秦意浓给自己找好了借口，单手撑在地板上，俯身吻了过去。

唐若遥心里的情绪亦得不到纾解，借着这个机会，用力地回应她。

长达十几分钟的湿吻，让分开的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唐若遥脸色潮红，眼睫低垂。

秦意浓拇指抚了抚她微烫的脸颊，眼神且爱且怜，低柔道：“不许拒绝我的礼物，不许提钱。”

唐若遥颔首。

“来，给我抱一下。”秦意浓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将她揉进怀里。

唐若遥侧脸枕在她身前，听着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明显快于正常频率。

“姐姐。”

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来，秦意浓低头看着她，温柔道：“怎么了？”

“你喜欢我吗？”唐若遥指尖掐进掌心。

秦意浓不答，五指轻柔梳理着女孩的长发，反问道：“你呢？喜欢我吗？”

“喜欢。”

“我也是。”秦意浓很认真地说，埋首在女孩的发顶落下一吻。

那你还有多少份这样的喜欢？我在你心目中又排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