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枕溪叹了口气。
肖瑾:“你还对我叹气——唔!”
木枕溪压着肖瑾,让她没有精力再钻这种牛角尖。肖瑾舒服完以后才后知后觉道:“医生不是说三个月最好不要行房吗?”
木枕溪指了指自己:“说的是我,不是你。”
肖瑾不放心,说:“以后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别动了。”
木枕溪没有异议。
木枕溪的肚子一天一天变大,肖瑾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成假想敌,每天要问一百遍木枕溪爱她还是爱孩子,木枕溪不厌其烦地回答爱她,只爱她一个。
尤其是孕吐的时候,肖瑾看着她肚子的眼神跟要杀人似的,要不是肖瑾每天晚上按时给孩子读书做胎教,木枕溪都怀疑她会不会把孩子给谋杀了。
肖瑾将预产期附近圈了起来,日历挂在最显眼的地方,每次路过看一眼,说一句:“怎么还不生?”
卢晓筠在旁边笑:“十月怀胎呢,这才多久?”
肖瑾身心俱疲,说:“太累了。”
卢晓筠:“熬过去就好了。”
肖瑾长叹口气:“我带木枕溪出去遛弯了。”走出几步,回头说,“妈,你辛苦了。”
卢晓筠:“才知道妈辛苦。”
肖瑾定定看了她几秒,回来在卢晓筠脸上亲了一口,之后大踏步离开了。
卢晓筠呆愣原地,大声喊:“肖衍!”
肖父从房间蹬蹬蹬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卢晓筠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口红印,笑得见眉不见眼:“你女儿亲的。”
肖父:“……”
……
木枕溪手指动了动,手背便感觉到一阵温热,她睁开眼睛,抬手揩掉了肖瑾脸上的泪。
“吓坏了?”木枕溪虚弱地笑。胎位端正,她身体也很好,医生建议顺产,结果就是喊了一整天,嗓子都喊哑了。
肖瑾脸埋进她手掌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比木枕溪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惨烈。
听着她难过的哭声,木枕溪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选择自己来生这个孩子,何尝不是自私。她和肖瑾都爱对方胜过自己,才会争着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若是今时今日躺在床上的是肖瑾,她大概比肖瑾哭得更凶残。
卢晓筠抱着孩子进来,轻手轻脚的,木枕溪眼神往那边看,肖瑾扶着她支起身子,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
肖瑾冷着脸给卢晓筠让路。
刚出生的小孩还是皱巴巴的,哪有美丑之分,眼睛都没睁开。木枕溪看过,笑了一笑,示意卢晓筠抱给肖瑾。
肖瑾眼也不抬,冷漠道:“把她带远点。”
卢晓筠:“这……”
木枕溪出声道:“妈,你先抱着宝宝出去吧。”
卢晓筠看看肖瑾眼角未褪的红,又看看木枕溪,识趣地出去,带上了门。
木枕溪朝肖瑾招了招手。
肖瑾趋步过去。
“陪我睡个觉。”木枕溪掀起被子一角。
肖瑾爬上去,和她共用一个枕头。
“我以为你会劝我。”肖瑾说。
她就是明明白白地表现了出来,孩子——哪怕是她和木枕溪共同的孩子,在她心里也比不上木枕溪一根手指头,她可能天生就没有母爱这种东西。是木枕溪喜欢小朋友,她才想着要不就生个孩子,她对孩子那点爱屋及乌的爱,已经被十月怀胎和分娩消磨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要劝你?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木枕溪不能随便翻身,便侧了脸,下巴亲昵地蹭了蹭肖瑾的脸颊。
“我一定不是个好母亲。”肖瑾沉默了会儿,说。她开始后悔要这个孩子了,她根本不爱她。
“话不要说得这么满。”木枕溪笑着说,她了解肖瑾,比她了解自己还要了解她。
宝宝取名叫肖木清,小名清清。
木枕溪和肖父、卢晓筠商量了一下,决定让肖瑾给孩子取名。肖瑾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搬来了字典,第一个要求要把木枕溪的姓氏嵌进去,再选了单字“清”。
取完问三位:“怎么样?”
三人当然满口称是,当天就叫上了小名,木枕溪眼尖地看到肖瑾抱着宝宝,唇角微勾,用口型喊了一遍:“清清。”
木枕溪身体恢复得很好,什么乱七八糟的并发症统统没有,肖瑾悬了近一年的心放了下来,对清清的脸色也和悦了许多。
清清的五官渐渐长开,圆嘟嘟的脸蛋白里透红,自己含着拇指睡得正酣。
木枕溪指挥肖瑾抱她过来,指着清清的脸说:“你看她像不像我?”
肖瑾仔细端详了一遍,眉毛头发都很淡,秀气小巧,怎么看都像自己多一点。先前肖瑾还抱着能生个小木枕溪出来的想法,她能陪着小号的木枕溪成长,结果这孩子越长越像她。
木枕溪闻言,皱眉道:“嘴巴和眼睛,明明像我啊。”
肖瑾疑惑了:“有吗?”
木枕溪说:“你让爸妈看看?”
肖瑾喊来她爸妈,肖父和卢晓筠早就和木枕溪串通好了,异口同声道:“像木枕溪。”
肖瑾多看几遍,心理作用下也觉得像木枕溪了。
她高兴起来:“睫毛也像你,和你一样长,长大一定很好看。”
木枕溪说:“是啊。”
肖瑾看孩子的眼神多了一份慈爱,说:“好可爱啊。”
木枕溪弯了弯眼睛,和旁边的肖父肖母交换了一个眼神。
家里雇了不少人,再加上想乖孙想疯了的老两口,带起一个孩子来倒不困难,看着一个小生命一天一天成长起来,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从爬到走,再一晃眼,就能满屋子跑了。
清清从能爬开始,家里的每一寸地方都留下了她的手迹和足迹,一气儿能绕着客厅爬好十几圈——最大的那个圈,肖瑾上楼拿本书的功夫,清清就不见了。
“她怎么这么有活力?到底像谁?”肖瑾叹了口气,自己和木枕溪都不像这么疯的。
卢晓筠把清清从地上抱起来,在小脸蛋上亲了又亲,清清被她亲得咯咯笑。
卢晓筠说:“像你,你小时候就这样,自己不记得了吧?”
肖瑾笑:“你都说小时候了,我哪记得?妈你别亲她了,小孩脸嫩,都要被你亲破皮了。”
卢晓筠放下清清,清清手脚并用,飞快地倒腾到了肖瑾脚边,藕节样的两臂抱住她小腿肚子,一屁股敦实地坐在她脚上,粉嘟嘟的小嘴巴不停地张张合合喘气。
她爬累了,找个地方歇会儿。
肖瑾心念一动,试着抬了一下腿,清清跟着腾空而起,乌润的眼睛好奇地眨啊眨,左右张望,倒是安坐在她腿上不动。
肖瑾脚上挂着个孩子,从客厅的这头走到这头,清清笑得口水都流在了领口兜着的口水巾上。有一回兴奋得拍手,忘记手还抱着妈咪的腿,扑通往后一仰。
肖瑾:“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