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一声不吭,闭眼,往被子里滑。
木枕溪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她,说:“起床了。”
“再睡五分钟……”肖瑾喃喃,比了一只手掌出来,努力摆脱着她的胳膊。
“不能睡了。”木枕溪直接将她拖了出来,推进盥洗室,递上挤好牙膏的牙刷,塞到她手里,“我去盛早餐,你速度快点。”
“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肖瑾慢慢吞吞地刷着牙,两分钟后终于清醒了,她望着摆放着完全陌生的物品的洗手台,还有手里的牙刷,睡前的记忆回笼,笑意慢慢地爬上眼角。
“早上好。”她对着刚从厨房出来的木枕溪又说了一次,张开双臂便要求抱。
木枕溪不由自主地弯了眉眼,放下手里的餐盘,和她拥抱。
阳光正好。
肖瑾没有木枕溪家的门禁,昨天穿的衣服也需要换身新的,被迫和她一起出门,木枕溪将她送到2栋楼下,步行去上班。
明明只是一晚上没有住,肖瑾看着这个伴随她一年的居所,已然处处嫌弃。
她问花店定了马蹄莲和客厅的景观盆栽,嘱咐对方下午送货上门,她照着木枕溪家客厅一模一样地布置起来,顺便多要了一盆红色酢浆草,放在阳台。
木枕溪带着楼宁之在林城四处游玩,说是玩,其实是吃,三小姐和肖瑾如出一辙的身娇肉贵,没走几步路便嚷嚷着腿疼走不动要休息,这还是在她们俩大部分时间都是开车前往的情况下。
歇的时候做什么呢?就是吃东西了。木枕溪对吃的要求不高,平时除了工作外不怎么去外面吃饭,当一趟导游倒是弥补了这方面的空白。她看楼宁之一边吃一边拍,还对着聊天框一直打字,笑得见牙不见眼,无形中吃了不少狗粮。她便有样学样,跟着拍,吃到味道不错的便和对方说下次有空一起来。
肖瑾收到一堆美食图片愣了下:【你不上班吗?】
木枕溪:【我现在不是给我们老总妹妹当导游吗?】
肖瑾:【???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木枕溪回忆了一下:【昨天我打算回来以后给你打电话说的,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就给忘了】
她们俩腻歪了一晚上,能记起来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才怪。
肖瑾:【嗯,那你争取多吃点,太瘦了】
木枕溪:【好的,你好好上课】
肖瑾:【那你今天是不是可以提前下班?】
木枕溪瞟了瞟眼前的楼宁之:【看三小姐要不要玩夜场,不要的话我就下班,她想玩我还得陪着】她下意识觉得不会,她能玩得动,这位千金小姐不一定还有体力。
刚浮现这个想法,便听见楼宁之对着手机讲了句语音,软绵绵的语调:“我今天累死啦,去了好多地方,都是为了给你探路,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她显然没说完,有些脸红,继续咔咔打字。
木枕溪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话题。
楼宁之不知怎么忽然和她对视了一眼,咻的低下头,过会儿又抬起来,压低声音,八卦兮兮地问:“你和你老婆谁在上面啊?”
木枕溪沉默了下,说:“我。”
楼宁之很失落:“……哦。”再过几秒钟,她又好奇地问,“那你老婆会反攻吗?”
木枕溪沉默更久,说:“不会。”
楼宁之接连瞅她两眼,道:“你不是说你们俩刚在一起吗?”
木枕溪脸颊微红:“咳。”
楼宁之一脸我懂的:“嘛,哈哈哈,毕竟年纪都不小了。”
木枕溪:“……”
比起来楼宁之,她和肖瑾可不是年纪不小了么。
楼宁之叨叨完这波,继续说会儿语音打会儿字,白皙的小脸因为兴奋而发红。
木枕溪滑开手机,肖瑾没在上课,一直在和她聊天。
木枕溪是不大喜欢文字聊天的,手指负担太重,打字久了会疼,工作是工作需要,下了班她都尽量少用手,尤其是接触电子产品,公司里的人有事找她都是语音电话。
只有肖瑾发的文字,她会一条一条耐心回复过去。
给楼宁之当了一天导游,木枕溪知道她爸是个煤矿主,早年发家去了京城,靠房地产投资站稳了脚跟,接着便创立了集团,多年后如日中天。有两个姐姐,大姐就是楼总楼宛之,二姐是个医生,胸外科主刀,医术特别好,就是人特别毒舌,她估计是医院工作环境给摧残的。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你听过没有?”楼宁之边走边说。
“听过。”木枕溪见她许久没喝,想给她拿手上的饮料,手一伸被楼宁之避开了,其精准,其速度,让人叹为观止。
“我家里管得严,不让别人给我拿。”楼宁之有些讪讪的,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说,“我二姐就是天打雷劈的那种,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工作太辛苦了,前阵子她那医院还有患者和医生打仗的,医生被捅了几刀,就地推抢救室了,你说惨不惨?造的什么孽。”
木枕溪附和着说:“惨。”
楼宁之叹了口气:“可不是吗?我一想着她平时上班那么危险就让着她了,被她毒舌两句又不会死,再说她现在火力都对准我大姐了,对我特别温柔,我还挺怀念的。”
木枕溪心想:你们家姐妹三个关系怎么那么怪。
楼宁之啧啧道:“打是情骂是爱啊,就剩我是那地里的小白菜。”
木枕溪完全听不懂了。
不过楼宁之也不用她听懂,她自己说得开心就是了。
木枕溪脑海里灵光一闪:“你说你二姐是医生?”
楼宁之已经跳到了不知道哪个话题,咻一下被拽回来,无缝衔接上:“是啊,还是医术特别好的那种,妙手回春,怎么了?”
木枕溪刚说了个“我”字,便咽了回去。
她病急乱投医,肖瑾那个毛病和胸外科没有半点关系,再说她和人家二姐非亲非故的,问这个太冒失了。木枕溪认识的朋友多,唯独没有医生,要找人问,也是要从朋友那迂回。何况医院都去过几次了,都说查不出来就是没什么问题,她也打消了念头。
昨夜肖瑾犯病近在眼前,楼宁之又在今天提医生,才让她突然有了股冲动。
楼宁之皱眉催促道:“哎呀我最讨厌人磨磨唧唧了,有话就说,有——总之赶紧说。”
木枕溪支支吾吾地把肖瑾的状况说了,包括她认为是长期酗酒是造成偏头痛的原因之一。
“去医院查过,查不出问题,但我看她疼得那么厉害,心里放心不下。”
楼宁之说:“你等会儿,我给二姐打个电话。”
木枕溪阻止道:“不用——”
楼宁之已经拨通了她二姐的手机,似乎是接通了,楼宁之给她做了个“嘘”的手势,走开几步,立马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脸。
“二姐你忙不忙呀?我有个事儿要问你……不是我,是朋友……不是狐朋狗友,你怎么这么不相信我呢,我已经二十一了,不是十八岁……”
木枕溪:“……”
后面的话随着楼宁之越走越远她听不见了。
过会儿对方回来了,道:“我二姐说医院查出来没什么就是没什么,相信医生的判断,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带她换个更大的医院检查。至于长期酗酒,一般都是伤肝伤胃比较多,一般喝了酒才疼吧,她这不喝也疼得这么厉害就……”楼宁之皱了皱鼻子,“要是她喜欢喝完酒吹风,长年累月的,那把脑壳吹出问题是很有可能的。”
楼宁之很费解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们俩怪怪的?什么叫你猜测你认为啊,是不是的你问她啊!”
木枕溪心头浮上几分涩然,垂眸道:“她不肯跟我说。”
楼宁之面露同情:“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木枕溪跟她说感情还不稳定呢,是真的不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