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心头的大石落下,隐约又有一点其他陌生的情绪冒了出来。心里的那片泥里,似乎长出了别的根芽。
陆饮冰睡不着,仿佛是随口问了一句小西:“夏以桐是说她那儿有药吗?”
“是的。”
“都有些什么药?”
“我没问,要现在问吗?”
“问吧,以我的名义。”
小西眼睛一亮,连忙发微信:【陆老师让我问你,你那都有些什么药?她看看是不是够?】
一分钟后,陆饮冰问:“她回了吗?”
“还没有。”
“估计在睡吧,你还是别发消息了,免得打扰到她。”
“好。”
话音刚落,化妆间的门就被敲响了,小西:“请进。”
夏以桐戴着口罩进来了,口罩后面传来的声音闷闷的,却带着她独有的朝气和魅力,听着就让人心情上扬,甜甜软软地喊:“陆老师!”
陆饮冰心都快给她喊化了,嘴角往上翘,紧接着往下一沉,冷声道:“你不是生病了吗?还来干吗?”
还不在宾馆好好休息?装什么敬业呢,这倒霉玩意儿!
夏以桐满心欢喜地跑来找她,没防备热脸贴上冷屁股,或许生病中的人都格外脆弱,夏以桐一被凶,顿时就委屈得想哭,眼睛里的水汽瞬间就漫了上来。
不想在她面前落泪,所以夏以桐转头出去了,她的脚甚至还在门口,就撤了回去。
方茴跟在她后边,听见夏以桐很着急地喊了一声:“墨镜。”
夏以桐戴上墨镜,飞快地低下头。
“夏——”方茴第一次见她哭,慌得差点给她跪下,又惊觉可能会有心人看到,把后面的两个字吞了下去,装作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当然,她没发出声音。???
夏以桐在墨镜底下无声地泪流满面。
方茴也再次体会到了当明星的艰难,笑不是自己,哭也不是自己的,好不容易有那么一点情绪,还不能在人前表露出来。如果再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人生就是修罗模式。
陆饮冰在夏以桐退出去的那一刻下意识想去追,却被梳子绊住了头发,她心里打着鼓,似明白又不明白地问小西:“她为什么走?”
小西罕见地阴着脸,冲冠一怒为爱豆,义愤填膺道:“你怎么能说那种话?”
“我说什么了?”
“夏老师那么高兴地来见你,你就不能好声好气对她说句话吗?非要凶她吗?”
“我凶她了吗?”
“凶了!”小西情绪激动。
“我凶她了吗?”陆饮冰茫然地看向化妆师们,化妆师们默默地啄了一下脑袋。
陆饮冰:“……”
她刚才难道不是特别“友好”地表达出她应该回宾馆好好休息的意思吗?她不是吗???
对她的辩驳,忠心护爱豆的小西又大逆不道地冷言表示:“对不起,我没看出来。我只看出来她开开心心地跑过来,你冷言冷语地把人凶跑了。”
“我有吗?”
“有!说不定现在正在外面哭呢。”
正在外面哭的夏以桐忽然轻轻地打了个喷嚏。方茴歇了口气,心道:“夏老师总算是哭好了。”
陆饮冰在小西控诉的目光下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友好”的态度约莫是没有完全表达出来。她默然,又坐了一会儿,终于坐不住了,屁股下钉子扎似的,拨开化妆师的手走了出去。
小西一阵后怕,赶紧跟上去。
胆敢数次顶撞老板,啊啊啊她还不想被炒鱿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