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哥儿实是不愿跑到国公爷门口哭朱姨娘,虽说朱姨娘待他也好,每次他归家总绞尽脑汁给他做吃的,给他零花,可毕竟朱姨娘也不是甚么正经祖母!他在书院插科打诨那久,也不是当年甚么也不懂的小娃了。玩得好的几个富家子,本来也是泥腿子出身,家里不讲那些个文雅规矩。这哪怕生了几个儿子的妾,还是要跪着给小姐主母洗脚。家里嫡的跟庶的身份天差地远!况且瑶哥儿自认是将来要承爵的长孙子,这般跪着多没面子!
不过秦正林也拍着桌子吼过了!没有朱姨娘哪来的宠爱啊!没有朱姨娘他们怎么争得过二房啊!眼皮子浅!蠢东西!
瑶哥儿想想也是,朱姨娘不在了,这次归家零花才这么点,不合算!他便大摇大摆地领着几个庶出弟弟到国公爷正屋口跪着了。跪了不算,他嫌脚麻,还非要带个绣垫。端端正正跪好了,就开始想着多氏给他指点的开始嚎!
多氏此人虽说心胸不够,可小聪明还有点的。她转转眼珠子,拉着瑶哥儿勾着脖子瞧瞧窗外头,才小声道:“这一啊,你要说你想你祖父了,在书院里头日日都想祖父。老人家嘛,总爱听这些。听了便舒心!这二啊,才能说到姨娘身上,只说是给她个改过的机会,她也年纪大了,陪你祖父过了那么些年他必是不舍得的!你祖父若不答应,你便使你庶出的几个弟弟在后面磕头!磕到头破血流的,且看他应不应!”
瑶哥儿今次便照着做了,上来便含泪大吼一声:“爷爷!孙子归来了!孙儿好想你啊!”
里间坐着的意姐儿听得头皮一麻,胳膊肘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国公爷也吓了一跳,当下便皱了眉头龙行虎步地出去,对着瑶哥儿沉声道:“大哥儿这是作甚?”
瑶哥儿瞧他出来,迫不及待地抹起泪珠子来,又是哭又是求,说些朱姨娘的好处来,又抹了眼泪可怜巴巴地瞧着自家祖父。祖父向来是最疼他的,定然舍不得他跪着!
国公爷这下眉头皱地更深了。这个孙子他自然记得清楚,上辈子他染了赌瘾,还爱吸食那些膏子,没过三十便已经下不来床了!去的比他这老头子还早!他也为着瑶哥儿的事儿很是伤心了几年,气得差点便把大房媳妇给休了!
如今又见着这个活生生的孙子,国公爷也有些发怔。可瞧见他青白的略微凹陷的脸颊,国公爷仍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可不是长公主那脾气!见甚么事儿都冷淡地很,不开心就拖出去打板子罚钱杖毙!国公爷见着自家孙儿,抡起蒲扇般的粗手便扎扎实实亲自赏了他一巴掌,跟拎小鸡崽一样扯着交领把他拽起来,叫他站好!
国公爷沉着脸道:“你这是啥样子啊?啊?!不知道?我替你说了!沉迷酒色不思进取的鬼样子!你给我说说你这趟在外头赌没赌啊?!”
瑶哥儿吓得直摇头,忙哭道:“孙儿是去跟夫子学课的!怎么会赌钱!爷爷你不能这般说啊!孙儿没有的!”
国公爷气得又抡起胳膊给他一巴掌,直直把瑶哥儿打得摔在地上,后槽牙都飞出去一颗。没法子,控制不住这暴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