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谢羽逍会这么想,如今明氏如日中天,单於蜚不仅将明氏的传统项目做到了极致,还涉足金融,手里有好几家基金公司。
重整洛氏需要钱,科技公司技术研发更需要钱。可以说,他这些年为了拿到贷款和融资,交道打得最多的除了银行,就是基金公司。
但谢羽逍却不知道,他最不能见的正是单於蜚。
当年他与单於蜚的事,自始至终少有人知,谢羽逍混娱乐圈,对明星们的八卦如数家珍,却不知他和明氏现任当家人的纠葛。
他也无意告诉任何人。
那一段过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七年前,单於蜚离开原城,他看到被留下的玩具与照片,忽然像跌入了一个无底洞,一直在下沉、下沉,永远落不到底。
胸膛好像突然空了,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急速流逝。他拼命按着胸口,却难以阻拦,只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痛得他无法招架。
他并不知道,失去一个人,放弃一段感情会如此难受。
单於蜚如果将这些带着记忆的东西付之一炬,他都不会这样害怕。
单於蜚是真的对他死心了。
很奇怪,他原本希望单於蜚彻底忘记他,对他死心。
因为单於蜚给予的情感他承受不起。
可当单於蜚真的不要了,他又陷入一种极端消极的失落。
大约人都是自私的,即便回应不了爱,潜意识里亦希望自己被爱着。
单於蜚给了他毫无保留的爱。
除了单於蜚,世界上没有人爱着他。
他跌坐在写字台边,那一刻,才真正体会到自己与单於蜚已经结束了。
唯一爱他的,唯一让他“动心”的,唯一温柔对他说“生日快乐”的人,已经收回了给予他的爱,离开他,不要他了。
眼泪静悄悄地掉下来,摔碎在手背上。
次日,他与贺岳林订婚的消息传遍原城。
此后大约过了三个月,贺岳林道:“小深,你不快乐。”
他没有隐瞒,“我走不出来。”
贺岳林看了他很久,叹息,“订婚不是结婚。我同意联姻,是认为我们彼此适合,能够相互理解,互不干涉,日子过得轻松开心。但现在,我们是否适合,需要打一个问号了。”
他情绪不高,淡淡地瞥了贺岳林一眼。
贺岳林无奈地笑了笑,“好像你已经不喜欢和我这样游戏人生的人过日子了。”
他下意识想要反驳,脑海里却突然出现单於蜚的笑。
单於蜚看他的时候,眼神即便很安静,也始终带着沉沉的笑意。
他突然不知如何反驳。
“你有了牵挂。”贺岳林道:“如果你一直走不出来,作为你的伴侣,我会感到很疲惫。”
他叹气,“抱歉。”
“不用道歉,但你需要再好好想一想。”贺岳林道:“我们现在只是订婚,还没有正式成婚,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你反悔了,不愿意了,告诉我就行。”
他并不感到意外。贺岳林就是这样的性格,终止联姻并非是完全为他着想,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与当初他们谈联姻时相差甚远。
贺岳林没有变,是他变了。
深情的滋味一旦品尝,好像就再也回不去。
那年年底,他向贺岳林道:“对不起。”
贺岳林像早有预料似的,“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他有些不解,“嗯?”
“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假爱侣,比那些真情实感的真爱侣强在哪里吗?”贺岳林说:“我们没有真正爱上,分手之后还能做朋友。不,比朋友更亲密,类似亲人。那些真爱侣就不行了,互相深爱的人,一旦分开,这辈子都别想做心无挂碍的朋友。”
他立即想到了自己与单於蜚。
“我们这样一闹,家里恐怕不好收拾。”贺岳林语气轻松,却隐隐有些担忧,“我家……我那两个哥哥肯定想弄死我,不过没事,我可以去国外躲一躲。倒是你,你现在没有自立,你父亲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他点头,将自己考虑许久的想法告诉贺岳林,“我打算从洛氏脱离出来,摆脱洛运承的控制。”
贺岳林仍是不放心,“白手起家,他一定会打压你。失去洛氏少爷的身份,你可能会举步维艰。”
“我会去国外。”他说:“在国外创业虽然更辛苦,但洛运承的手伸不到那么长。”
联姻取消的事引起轩然大波,洛运承怒不可遏,还是贺岳林劝说两位兄长出面,洛昙深才得到喘息之机。
他坚持要离开原城,洛运承断了他的所有资金,说他只要离开,就再不是洛家人。
他挺着脊背,向洛运承发誓,绝不会再要洛氏一分钱,绝不会再回到原城。
当时正是寒冬,他最后一次去摩托厂,在废弃车间里留下足够流浪狗们撑到来年春暖花开的食物。
锦衣玉食的生活结束在二十五岁生日之前,出国之后,他从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变成和员工一起挤班车、吃快餐的穷老板。
G国聚集了来自全球各地的科技创新人才,他靠着自己的积蓄、贺岳林的帮助,还有谢羽逍的第一笔投资,堪堪将公司拉扯了起来。
但要从无数的中小科技企业中杀出一条血路实在是太难。捉襟见肘的资金全供给了技术研发部,没有多余的钱,其他配合部门就招不到人。他名义上是老板,干的却是底层打工仔的活儿——跑业务、当司机、当客服。哪里需要他,他就顶上去,睡眠时间被压缩到极限,体力已经跟不上,精神却如打了鸡血。
他不敢停下来,创业是场你死我活的搏斗,他必须成功。
若是失败了,洛运承即便现在不动他,将来也迟早有动他的一天。
他是从云端跌落的——虽然是主动跌落——所以他无法像那些生来就匍匐在淤泥里的人一样安于现状,他想回到原来的位置,不,比原来更高的位置。
而且,过度繁忙能让他暂时忘记自己失去的最珍贵的感情。
贺岳林来G国看他,吓了一跳,“你现在怎么这样了?”
他刚从实验室出来,穿的是工装,眼中满是红血丝,瘦削,皮肤状态很差——即便天赋异禀,也没人能在长时间熬夜之后光彩照人。
“糙了?”他笑。
贺岳林不得不嘱咐,“拼搏没错,但还是得注意身体。”
他心里压着很多苦——打不过有背景的同行,实验室每天都在烧钱,而贷款迟迟批不下来。贺岳林让他注意身体,可真有了自己的事业,才明白离乡背井,无权势可依靠无金钱可仰仗时,只能拿身体、健康去拼。
他不想向贺岳林倒苦水,含糊敷衍了过去。
贺岳林告诉他,明靖琛已经将明氏在海外的项目交给单於蜚,单於蜚打理得有模有样。
他沉默了好一阵,笑得有些尴尬,“是吗,那挺好。”
贺岳林半开玩笑:“你放弃我这个如意郎君是因为单於蜚,就没有想过与他重新开始吗?我看你俩现在还挺般配的,你在国外创业,他说是接手明氏的海外项目,其实也等于从零开始。”
他不愿谈论这个话题,“我们早就结束了。”
贺岳林说话做事向来点到为止,见他不想多说,便笑着转移话题。
这些年,他从未想过去找单於蜚。
被单於蜚留在老房的照片与玩具他偷偷收了起来,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那个将一切赠与你的人,已经不要你了。
他始终记得分手时,单於蜚的那三声“嗯”。
在他未去招惹单於蜚之前,单於蜚远远地看着他,不曾打搅过他。
当他单方面提出结束,单於蜚给予他的仍旧是温柔与包容。
如今,他有什么资格再去打搅单於蜚?
当年单於蜚沉默地看着他。
现在,换他以同样的目光注视单於蜚。
三年前,明氏的动荡他自然知道,单於蜚成了明氏的掌权者,在大厦将倾之时力挽狂澜。
那时,他却正好跌入人生的最低谷。
洛氏不行了,而他自己的公司资金链断裂,急需拿到一笔大额融资。
贺岳林隐晦地提过,单於蜚掌控着数家基金公司,只要你开口……
他怎么开得了口。
他开始在电视、网络、杂志上频繁看到单於蜚,这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不断将明氏带上新的高度。
有时隔着屏幕,他会伸出手指,碰一碰单於蜚的脸。
这大概就是最亲近的接触了。
明氏几乎从原城撤出,旁人时常议论——单先生的决定总是出人意料。
他却知道,单於蜚是想远离这个伤心地。
加诸在单於蜚身上的伤害,明家占一份,他亦占一份。
单於蜚是真的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这七年来,再想念,再困难,他也没有动过找单於蜚的心思。
当真没有想到,会在这场慈善会上相遇。
他想立即转身,从会场逃离,可目光却追寻着单於蜚,仿佛一秒也不愿意错过。
和影像中相比,此时的单於蜚更有气场,更加优雅,愈发成熟稳重,一举一动都彰显着上位者的从容与魄力。
他心跳如雷。
单於蜚向一众宾客礼貌微笑,温声说着什么。
他好似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缓慢地靠近那个温柔的男人。
单於蜚抬起眼,与他目光相触。
这一刻,周围似乎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一窒,心肝脾肺都震动起来。
单於蜚眼里静静的,分毫异样情绪都没有,片刻,像看其他陌生宾客一般,对他露出一个疏离的、淡淡的礼节性微笑。
第84章
洛昙深怔在当场,一股酸楚从胸膛直冲而上,眼皮不听使唤地跳动,几乎管理不住表情。
单於蜚的目光很快转移到别的宾客身上,每一个细微神情,每一个身体动作都那么自然得体,既不傲慢,又与想要攀附的人拉开几分气势上的距离。并未刻意显得高高在上,可又让人不得不折服、仰望。
洛昙深站在原地,感到迷茫又慌乱。
争取救命融资时,面对投资人,他也不曾这样紧张。
方才单於蜚那一眼,明明那么轻,轻飘飘地落在他眼里,沉入他心口,却陡然如有千斤重。
他不懂,单於蜚的眼神怎么会是那样的。
谢羽逍拉着谢夫人赶过来,恨不得让他立即搭上“金主”,怂恿谢夫人作介绍。
他后背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冷汗浸透,脑子反应慢了半拍,唯有脸上还勉强保持着该有的镇定。
谢夫人宠幺子是出了名的,谢羽逍好好的少爷不当,非要跑去娱乐圈鬼混,谢家全家反对,只有她赞同。谢羽逍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她都会满足。
况且单於蜚是客,洛昙深亦是客,两人都是小辈,她身为慈善会的主人,顺水推舟介绍二人认识本就不是什么值得为难的事。
谢夫人身份尊贵,单於蜚愿意出席,自然不会拂了她的面子,从众星捧月中离开,敬了谢夫人一杯,“晚上好。”
谢夫人笑道:“今天你能来,我很荣幸。”
谢羽逍立即将洛昙深推到二人面前,不停冲谢夫人使眼色。
靠近单於蜚的一刻,洛昙深仿佛被一片看不见的压力所笼罩,神经根根紧绷,不得不竭尽所能让自己显得平静。
与他的紧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单於蜚的轻松。
那种轻松并不刻意,大概是内心的投射,游刃有余的同时,又无丝毫轻浮之感。
谢夫人先与洛昙深寒暄两句,再向单於蜚道:“单先生,这位是洛氏的洛先生,洛昙深,小子羽逍的朋友。”
方才与谢夫人说话时,洛昙深已经不自在到了极点,现在听谢夫人介绍自己,耳边竟是一片轰鸣。
他脖子很僵,表情更僵,眉心频繁地皱起,脸色渐渐苍白。
但他的眼,一直注视着单於蜚。
“你好。”单於蜚说。
这一声问候不冷不热,不浓不淡,与不久前的那个微笑一样,是给予陌生人的。
他深吸一口气,不知如何招架,硬生生地应道:“你……您好。”
谢夫人慈眉善目,说起话来十分温雅,且极有分寸,一概不提洛氏的落魄,只捡好听的说,“我听羽逍说,洛先生是科技行业里的‘新贵’,最近才来原城发展。我岁数大了,对科技一窍不通,只知道这行业有前途,还是你们年轻人聊得到一块儿去。”
“当然了,现在什么行业的活力赶得上科技行业呀!”谢羽逍在一旁附和,“单先生,来都来了,你们认识一下吧。”
单於蜚一笑,打量着洛昙深。
洛昙深从未想过重逢会是这样,脑中思绪纷繁,维持基本的体面已经使尽浑身解数,此时若单於蜚真如谢羽逍所愿与他搭腔,他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什么话。
幸好,单於蜚只是看了看他,简单问候,连手都未向他伸出。
候在一旁的秦轩文上前,递出一张名片,客气道:“您好,我是单先生的助理。”
他接过名片,与单於蜚便算是“认识”了。
谢夫人已经离开,谢羽逍想让二人有更多的互动,却被谢夫人教导——凡事要适可而止。
单於蜚似乎没有什么深度交流的欲望,洛昙深将自己的名片交给秦轩文之后,便怔怔看着他们被其他宾客包围。
慈善会尚未结束,他已经想离开了。
单於蜚的到来搅乱了他的一切计划,空气里仿佛弥漫着单於蜚的气息,令他难以冷静思考,更难以结交名流。
“深哥,你怎么回事?紧张?”谢羽逍端着酒跑来,“你平时不这样啊,不就是一场慈善会吗,聊聊天拉拉关系,你还犯怵?”
露台上很安静,热闹退避在身后,洛昙深脸颊发烫,接过酒一饮而尽。
谢羽逍气笑了,“我请你来认识大佬,不是请你来喝酒。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状态不对啊。心情不好吗?”
“没事。”他吹着夜风,好似冷静了一些。
“肯定有事!你知道吗,你刚才看上去像个紧张死了的乡巴佬!这还是我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深哥吗?”谢羽逍靠在雕花围栏上,“是不是因为单先生啊?啧,你还别说,我也有点儿怕他。”
会场里,单於蜚正背对露台,身姿挺拔。
洛昙深目不转睛地看着,虚虚地问:“也?”
“他那样的人,反正我是觉得挺厉害,也很可怕。”谢羽逍陪着谢夫人装了一晚上乖,此时放松下来,滔滔不绝,“你想,明靖琛是什么角色?他几年时间就取而代之。三年前明氏差点和你们洛……哎抱歉,我不该提这个。”
“没事。”洛昙深道。
谢羽逍想了想,继续说:“他不仅把明氏救回来了,还把明氏越做越强,是个狠角色啊。”
洛昙深没说话,仍然看着单於蜚。
“但再狠,你也得认识认识,最好搭上关系。”谢羽逍话锋一转,“我怕他没什么,我又不做生意,但你不一样。咱们的科技公司已经发展起来,但你要回原城,回洛氏,我觉得最好的方法就是攀上明氏这棵大树。哎,其实我们谢家也不错,但我不争气啊,我一个小鲜肉,除了帮你拉拉‘皮条’,别的忙也帮不上。你别看我妈宠我,家里的生意我是一丁点儿都碰不着……”
洛昙深听得不认真,最后只道:“我明白。”
单於蜚没有待到最后,与谢夫人打过招呼之后就提前离开。
“没事儿。”谢羽逍见洛昙深恹恹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安慰道:“下次有机会,我再给你介绍别的大佬认识。”
连晴高温,即便到了夜晚,路上还是热浪阵阵。洛昙深喝了酒,开不了车,坐在驾驶座上的是跟了他五年多的助理陈琼宇。
陈女士与其说是他的助理,不如说是工作伙伴。创业最初阶段,很多男人都没坚持下来,纷纷离职另谋高就,陈女士仗着年轻,硬是没走,嘴上说着贪图富贵,要抱紧他这颗摇钱树,不能让发财的机会溜走,实则是惦记他在G国救自己于困顿的恩情,一直陪他打拼到现在。
“你脸色不好。”陈琼宇说:“慈善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对女性向来有礼,此时却不想说话,半天才道:“没事。送我回酒店。”
陈琼宇在后视镜里看了看,没多说,将车停在栩兰酒店外。
“我陪你上去?”陈琼宇问。
“不用,今天辛苦了。”他精神不济,眼下生出些许青黑,“回去早些休息。”
酒店是五星级,他住的却不是最好的套间。
按理说,他其实不用住在酒店。洛氏的总部大楼三年前已经变卖还债,拥有的地皮、房产也几乎全卖了出去,但他在原城其实是有住处的。
楠杏的那套别墅算一处,外祖母家的房子算另一处。
但他哪一处都不想去,只想待在没有任何熟悉气息的酒店里,假装自己是这座城市的过客。
泡过澡之后,酒精好似蒸腾起来,他感到头痛。独自站在阳台上发呆,想的全是慈善会上单於蜚疏离的眼神、微笑,还有那句“你好”。
那么从容,那么淡然,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一样。
七年前,在看到照片与玩具被留下之时体会到的难受又涌了起来。
那时,单於蜚用这些承载着记忆的物品告诉他——我放下了,不要了。
现在,单於蜚用笑容、问候、目光敲醒他——你已经是个陌生人了。
他胸口闷得慌,眼眶渐渐发热。
他以为,单於蜚会显露出与看别人时不同的神色。
只有一丝,只有一瞬也好。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单於蜚看他的时候,和看一旁的谢羽逍没有任何区别。
那种反应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单於蜚将他从心上撵了出来。
双手紧抓着栏杆,他的肩膀塌了下来,心脏在胸膛里一抽一抽地疼痛。
栩兰酒店,顶级套房。
单於蜚沐浴之后穿了件丝质睡袍,正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里看必须过目的文件。
秦轩文将一杯醒酒茶放在茶几上,“先生,温度合适,可以喝了。”
“嗯。”他没有抬眼,显示屏的色彩落在他的脸上,照出一片寒光。
秦轩文站了一会儿,“看来洛先生是做足了与您合作的准备,连谢夫人都为他做说客。”
单於蜚按在触摸屏上的手指一顿,叹息,“今天来与我搭话的不止他一人吧?他很特殊?”
秦轩文耸耸肩,不像在人前那样谦卑,“您难道没有多看他一眼?”
“嗯?”
“他是洛氏的继承人。”
单於蜚淡淡道:“洛氏如果难以为继,就不会有继承人。”
“您认为他救不了洛氏?”
“与我没有关系。”
秦轩文露出惋惜的神情,“我还以为您会对他另眼相看呢。”
单於蜚这才将视线从显示屏上挪开,“为什么?”
“他有点特别。”秦轩文实话实说,“至少在气质上远胜另外几位与您攀谈的‘新贵’。”
“是吗?”
“您没注意到?”
单於蜚默了片刻,喝掉醒酒茶,“一个普通人而已。”
秦轩文拿起杯子,“宁先生知道您在原城,想来陪您。”
单於蜚看了看时间,以交待公事的语气道:“让他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