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潺潺,太阳照在朱雀河的河面上,每一滴水都泛着七彩的颜色,参加龙舟赛的龙舟一马当先,将他们远远地甩在后头。
待得太阳微敛光辉,天色渐暗,陈鸾方如梦初醒般回神,却见男人端坐在另一侧的长椅上,跟前小几上摆着棋盘,黑白子已落下不少。
陈鸾松了松手腕,踱步过去看,才一眼,就蹙了眉头。
她棋艺不精,往日学习时多有倦怠,情愿去练琴,也不愿在棋盘上多下功夫,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懒得费脑子想着如何步步为营,更不善稳扎稳打,八面玲珑。
可就是她这样的人,也能瞧出棋盘上黑白子看似势均力敌,实则黑子已是强弩之末,反倒是白子棋风凌厉,已是胜利在望。
陈鸾勾了勾唇,牵扯出极细微的笑容,问:“胜负已分,殿下何必再费功夫陪着胶着?”
女人的声音娇且糯,哪怕是微微一笑,都会出现两个溺人的小梨涡,纪焕手中的白子一顿,迟迟都落不下去,最后终于落下,却是放了黑子一条生路。
这根本不是男人的棋风。
陈鸾讶然挑眉,纪焕怡然起身,清冷的眉目柔和许多,小姑娘俏生生立在他跟前,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再硬的心肠也要软下几分来。
最艰难的三年,他人尽可欺,每个人都可以在他头上踩上几脚,扬长而去,无人可怜无人帮衬,他生活艰辛一步一步咬着牙往上爬。
无话可说,弱肉强食,向来如此。
你拳头硬,底气足,别人自然对你敬畏有加,没有本事就只能自甘平庸,偏居一隅,人尽可欺。
纪焕从小心思深沉,看得透彻,自然也不怨什么,他微末之时,纪萧辱他欺他,那是他自己无能,相反,若是纪萧往后落在他手里,他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第一次见面,陈鸾那会还小,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奶声奶气,没染上半分世家的世俗,他当时年纪也不大,性子虽清冷,但到底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她喜欢跟在身后便跟吧,等她再大些了,自然会停止这样愚蠢的行为。
只是出乎意料的,小姑娘已成倾城之姿,那份对他的执念倒是越来越强。
直到有一日走在喧嚣的街市上,听茶楼闲聊之人说起镇国公明珠,旁边围坐的人下意识就说出了八皇子这样的字眼来。
他才恍然发觉。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心思。
身为局中人,纪焕自然做不到无动于衷,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一忍再忍,微末之时娶她,只会是一种委屈,更是一种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