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那人的车的时候,何子涵的思绪依旧沉浸在刚才那通电话的对话里。
生日、晚宴、结婚、范家、陈家、记者。
这些信息堆砌在一起,何子涵理不出任何头绪。
他甚至差点忘记,自己现在在巴黎,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
这个人是谁?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他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何子涵完全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在刚才那通电话里,被彻底地凌迟了。
被背叛的感觉、被抛弃的感觉,从未这样鲜明。
他甚至都感觉不到愤怒。
正在开车的人时不时地侧过头来看一眼何子涵,发现他脸色惨白、浑身不停地冒着冷汗,心疼地又拿被何子涵抓在手里的手帕,替他擦了他脸。
“你叫什么名字?”
“何子涵。”
“何子涵……”那人重复了一句,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何子涵,忽然说道:“不错的名字。”
何子涵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他知道他们从那游乐园回到巴黎市郊,还需要很长的路程。
那刻何子涵希望那条公路没有尽头,就让自己一直坐在这辆车上,一直无法到达上的地——那该有多好。
那样的话,他就不用面对陈启然的欺骗和背叛,不用面对内里已经支离破碎的自己。
然而就这样算了吗?
仅仅一通电话,就要把陈启然全盘否定掉吗?
何子涵还记得那时候,自己只凭着欧阳扉雾的声音和陈启然感冒时声音一模一样,就断定那时候和陈泽宇亲热的人是陈启然。
那个巨大的误会虽然后来解释清楚了,但是,教训还是在的——凡事,一定要眼见为实。
“请问……”
“嗯?”
那人询问的语气,那悠扬而低沉的鼻音,和陈启然那么像,何子涵眼前又恍然出现陈启然每一次耐心地听自己说话时,时不是地“嗯”一声,表示他在听。
尽管知道自己很多时候问的事情都很傻,一般性的常识都有很多是自己所不懂的。每天都要拉着陈启然问这样那样的问题,陈启然非但没有厌烦,反而很有耐心,自己每说一句,他就会“嗯”一声,给自己鼓励似的。
“你叫什么?是谁?”
“我是谁?呵呵……我叫陆森扬,T市人。家里经商,祖上三代都在T市居住。”
“陆森扬,你知识,今天巴黎市中心,哪家酒店有盛大的生日宴会么?华人的。”
“哦?这么巧?你问的,难不成,是范氏大小姐的生日?”
何子涵放在膝盖上的手不安地在腿上来来回回地磨蹭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开口要求这个人带自己一起进去;他不知道自己进去以后会看到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在对这个人提出这个要求后,他会要求自己拿什么作为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