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方的人再度发出声音之际,已经是许知府处理完所有的公文的时候了。
他的面容,比方才更疲惫了。
揉揉酸疼的手腕,又活动活动脖颈,她方才伸了个懒腰,缓缓扶着桌沿起身:“总算是整理完了,如此,待到京都那边派来的使者抵达平兴,我也能给他们个交代了…”
“老爷您对待水患灾害一直兢兢业业,便是陛下亲自来查,也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管家跟在许儒宣身后垂首道。
“只是…”稍顿了顿,他又露出一点为难神色,“这水匪的事,您不曾上报朝廷,待钦差大臣来了问起,要如何作答?
“总不能,说咱们是故意瞒报的吧?”
管家似乎无意间提起了一个关键的点,无论是走在他前面的许儒宣,还是暗暗潜伏在屋顶的池惜年和歆一,都在这一刻下意识绷紧了身躯。
池惜年二人目光不离许儒宣,似乎想就起反应窥得其内心一丝真实的想法。
但结果却令她们失望了。
顿住脚步后不过片刻,许儒宣就又重新恢复正常,保持着与方才一样的步调,缓缓往门口踱步而去。
一边走,还一边语气平缓道:“水匪的事,钦差大臣若是问起,自然是按事情向其汇报。
“咱们本来就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不过是怀疑背后有人在操纵,害怕递上去的灾情折子不能按时抵达陛下手中,才出此下策,隐瞒了这件事的。
“如此做法,确有不妥之处,若是陛下要罚,本官也理解。
“但本官相信,以陛下之英明,一定会理解本官的。”
“若是陛下真能理解也就好了,不过…”管家神色几番变化,最终,还是没能把那最坏的情况说出口。
水匪肆掠这么大的事却瞒而不报?
这么重的罪,陛下真的能够理解吗?
可事情已然发展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再想别的,也无济于事了。
许儒宣二人话至此处后,都没有接着再说任何话。
想来是沉重的心事,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所以,也就无心去分析那即将到来的责罚了。
“他们好像歇下了。”歆一看着书房另一侧的两间小屋子烛火熄灭,方才小声询问道,“姑娘,咱们还要继续监视吗?还是,先打道回府?”
“再看看。”池惜年脚尖在屋檐瓦片上轻轻一点,人便似风筝一样飘落在了许儒宣所居的屋顶上。
下方屋子的灯虽然已经熄灭了,但里边儿传来的悉悉簌簌的响动,却表明了,屋内的人此刻还未睡下。
这就奇怪了,这位许知府有什么事,是不能点着灯做的呢?
他这一把年纪的人,在黑灯瞎火的环境中,偷摸做事,也不怕磕着碰着了得养很长一段时间?
池惜年心中存疑,但因下方不曾点灯,在一片黑暗的环境下,她也瞧不出什么。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窗畔那模糊的身影正在写着什么。
“算了,回去吧。”池惜年抿抿唇,小心翼翼地将屋顶瓦片合好。
新